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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剑天涯

2017-04-22 21:41:152620

第114章 弦外之音

雁凌峰只顾暗自祷告,绝不敢胡说乱动,深怕哪句话惹恼了她,当真性命休矣。却听老妪咳嗽一声,竟放下了匕首,向左右吩咐道:“带走。”四名侍婢应声而出,四柄匕首纷纷顶住雁凌峰腰际,前后拥簇,跟在老妪身后向林子深处行去。

雁凌峰见老妪并无诛杀之心,便知果真是这两本经书、一只玉箫的功劳,看来凌剑通所言非虚;不禁暗自盘算,此刻若能随她进入合宫深处,或许当真能见到韩念雪,总好过无头苍蝇一般乱飞乱撞、乱走乱闯。

如此胆战心惊行了好一阵功夫,终于来到林子尽头,一条干净的条石马路接足脚下,铺向远处,向前望去,道路两旁亭台楼阁鳞次栉比,只是楼宇冷清,亭台寂寞,不知里面是否有人居住。

老妪停下脚步,吩咐道:“把他绑起来。”众侍婢依言行事,其中二人各自从腰间取下绳索,这绳索两端都拴着白银飞爪,四名女子挽住雁凌峰手臂,将绳子从他腋下缠了两圈,又从脖颈处绕了三圈,两条绳索相互交织,最后裹住手臂,缠在腰际,四只飞爪两两相扣,绑缚得结结实实。

雁凌峰万万想不到这四个女子臂力如此之大,两股绳子在他身上缠来绕去,直勒得伤口疼痛不已,忍不住轻声呻。吟。那老妪见状,目露鄙夷之色,冷笑道:“就这点本事,也敢闯进剑灵山!这里是合宫,男子不得入内,你受人之托,不过是代人领死。嘿嘿嘿,老老实实在这里等着,我进去见主人,倘若这几件东西不能为你救赎,我回来便杀你!”转头又向众侍婢说道:“好好看管,他若想逃,杀无赦!”她撂下这句狠话,便领着两名侍婢向亭台深处走去。

雁凌峰受制于人,心中虽急却无计可施,只盼凌剑通赶来搭救自己,倘若本主不来,林秋水见了这几件东西后,将恨意全然发泄在自己身上,那该如何是好!

他越想越怕,等老妪走远,转头看了看身旁的美貌侍婢,正要开口求情,可话到嘴边却又噎了回去。原来中原女子善画娥柳之眉,眉黛细长而婉转,可这些剑灵山侍婢虽然个个生得姿容俊雅,但两弯清水明眸上却都画着一双剑眉,浓密粗重,英气逼人,冷艳得让人不敢接近。

但事到临头,容不得他退缩,只好鼓足勇气说道:“姑娘……”话才出口,却见这些女子目光冷毅,为首一人剑眉竖起,眉骨下的蝴蝶宝剑图案栩栩如生,冷厉狰狞,呵斥道:“闭口!”

雁凌峰自讨没趣,不禁摇头兴叹,恍惚中看见数十步外徐徐走过一个身影,这女子素衣粉带,步履轻柔,雁凌峰冥冥中觉得似曾相识,不禁定睛细看,虽只看得到一张侧脸,可一见之下惊喜交加,脱口喊道:“念雪!”

众侍婢见他斗胆叫嚷,齐声道:“闭口!”可雁凌峰却不以为意,连声向那女子呼喝道:“念雪,是我!念雪!”

左手旁一个侍婢见制止不住,忙用匕首在他小臂上轻轻一划,这匕首锋利之极,雁凌峰左臂上顷刻间涌现出一道两寸长的血痕;可他却无暇顾及,依旧连声叫嚷“念雪”二字,跃跃欲出。

众侍婢怎容他放肆,十几柄匕首群起而攻,便要在他身上划出十几道血痕,可刀锋未落,却听远处有人说道:“休要伤他!你叫我什么?”话音略显惊愕。

说话之人正是那素衣女子,四目相交,雁凌峰终于看清她的五官容貌,只道这不是念雪还会是谁!

素衣女子见那十几名侍婢对雁凌峰刀剑相向,深怕伤了他性命,这才出言制止。众侍婢对她毕恭毕敬,当即收回匕首,见她迎面走来,其中一人作揖说道:“姑姑,这人擅闯合宫,已是死罪;于婆婆叫我等看守他,等婆婆回来后再行处置。”

素衣女子频频点头,四平八稳地走到近前,她气度闲雅,目光淡漠,斜睨打量雁凌峰一眼,道:“你方才叫我什么?”

雁凌峰惊喜交加,不知所措,眼前这女子分明是韩念雪,怎么分别不过两日,她竟不认得自己了?可神思一转,恍然大悟,想起武奎等人皆说念雪母女容貌极为相似,难道这便是念雪的母亲!

他想到此处豁然明朗,再去看素衣女子的面容,果真见她鬓角眉梢略有几分沧桑,神色黯然,目光冷淡,相比于韩念雪涉世不深,纯真烂漫,的确依稀可辨。

雁凌峰虽已看出端倪,却依旧忍不住说道:“念雪,我是雁凌峰啊!”一时间真情流露,两行泪水夺眶而出。

素衣女子神色一怔,道:“你叫雁凌峰?北冥剑派弟子?”

雁凌峰听她问起此话,便知定是念雪将自己的事也当着她母亲说过,不禁惊喜万分,急忙说道:“正是,晚辈正是雁凌峰!您是……”粉衣女子一摆手,道:“不必多说。”又对侍婢收道:“你们为他松绑,让他随我来。”

众侍婢虽有顾忌,却不敢违逆,犹豫片刻后,终究伸手去解绳索。其中一人喃声说道:“姑姑,这人擅闯合宫,于婆婆正……”

“不必多说,我与他有话说。”素衣女子惜字如金,那十几名侍婢迫于长幼尊卑之序,无计可施,只好收起绳索,将雁凌峰推送到她身前。

雁凌峰喜出望外,连声称谢,可素衣女子并不答话,转身向来时的路折返回去,只是脚步略显急促。雁凌峰跟在她身后,见她步履轻快如风,却仪态端庄,单从背影来看,当真和韩念雪有几分区别,笃信这女子必是韩念雪的生母,想必随她同去,十之八九会见到念雪,禁不住心潮澎湃。

顺着石板路前行,一路上屋舍俨然,花木沃若,日光倾泻而下,铺在红墙碧瓦间,恰如在清澈的潭水上溅起阵阵涟漪,波光粼粼,令人心旷神怡。

雁凌峰恍然失神,再看身前之人,竟自当成了韩念雪,不由得轻声问道:“念雪,你见到母亲了吗?”

素衣女子微一怔神,顿足说道:“公子,我就是念雪的母亲。”

雁凌峰如梦方醒,听她说得直截了当,心中悬石落地,道:“果真是前辈!晚辈雁凌峰见礼!”

素衣女子摆手说道:“念雪昨日和我提起你,你救过她。”

两人继续前行,雁凌峰紧随其后,道:“那是分内之事,何须伯母记挂。”

这素衣女子正是韩念雪的母亲骆羽衫,她漠然一笑,道:“你来此是为了见念雪?”

雁凌峰不及多想,急忙应道:“正是!晚辈历尽艰险来到剑灵山,正是为了见念雪一面!伯母,不知她身在何处,求您让晚辈见她一面,一面即可!”

骆羽衫慢下脚步,转身见雁凌峰狼狈如此,看来“历尽艰险”四字绝非虚言,不禁心生感动,道:“你为她不辞辛苦,甘冒杀身之险来此,不错。我会如你所愿。”

雁凌峰听了这句承诺,本已欣然大喜,又揣摩她弦外之音,更是大喜过望。两个人转过岔路口又行数十步,道路两旁在丛林掩映下,已难见亭台楼阁,但闻溪水潺潺,幽谷回响,清新融洽。

雁凌峰心猿意马,只想早一刻见到韩念雪,骆羽衫也不和他多说,两个人一前一后,步履匆匆,只顾赶路。良久过后,石板路已走到尽头,脚下换成了一条用碎石铺成的斑驳小径,蜿蜒如蛇行,向林中延展。

雁凌峰的靴底早已磨烂,踏在碎石上微觉刺痛,却也无暇顾及。只听骆羽衫说道:“我带你去我的住处,念雪稍后便回。倘若有人来捉你,我便说你从后山逃走了,你切记,万万不可被她们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