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庄锋眉头紧蹙，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我和慧完，是命中注定的死对头？”

秦行之微笑：“一个是变数，一个要阻止变数，你说呢？”

“问题是我没想阻止啊。”

“天道之下皆为蝼蚁，你怎么想没用。”

“这话可说服不了弟子，如果大家都是蝼蚁，祖师爷还折腾个什么劲，又怎能对抗天道一千年？”

“因为我拥有自己的道呀。”

“呃，好吧，您是大能，有权任性。”

秦行之看向慧完：“小和尚，想蕴净沙外贫道提醒过你不要后悔，正因为你和庄锋必有一战，这是天道的意志，也是我和天道争斗的延续。现在告诉贫道，你后悔了吗？”

慧完茫然摇头：“我不知道。”

秦行之的话，慧完倒是能听懂。但和师兄是天生死对头……别逗了，这根本不可能、不成立啊。

庄锋伸手搂住慧完的肩：“不用战，结果有了。”

“嗯？”

“慧完一败涂地，弟子大获全胜喽。”庄锋恢复轻松，乐呵呵道，“抱歉了祖师爷，最终天道更胜一筹，您还是乖乖留在我们的世界，继续享受挨天道揍的得道大能待遇吧。”

“啊呸，你们都还没开打呢。”

“说过了，不需要打。小丸子你来告诉我家祖师爷，你会跟师兄战斗吗？”

“永远不会。”慧完斩钉截铁道。

“师兄欺负你？”

“贫僧甘之如饴，任凭摆布。”

“师兄让你还俗？”

“呃，贫僧还是挺喜欢做和尚的……不过若是做和尚就必须和师兄作对，我愿还俗！”

秦行之怪叫：“我去，还能这样玩！”

“这叫不战屈人之兵，天道比祖师爷高明呐。”庄锋站起身说道，“身为后辈弟子，如果可能，贫道当然愿意帮祖师爷脱困。但是没办法，没人能逼我和慧完闹别扭，天道也不行。”

秦行之不服气：“那为什么不是你退让？”

“因为慧完都听我的呀。”

庄锋顿了顿，补充道：“关键是，万一天道出点幺蛾子，比如忽然让慧完爱上小乐……”他打个激灵，“这狗血情节，想想都毛骨悚然，我才不敢招惹它呢。”

秦行之冷笑：“道爷也能操纵命运，让慧完爱上苗小乐算个毛，反过来都没问题。”

“问题是，您会这样做吗？”

秦行之回答不能。

“祖师爷是超级神仙，和大部分妖艳贱货不一样，弟子相信你能操纵人心。但你毕竟不是天道，你有自己的三观、感情，这种事你做不来。”

秦行之沉默良久，忽然展颜而笑。

“小家伙，你真以为，我希望你跟慧完斗？”

“难道不是吗？”

“本祖师在逗你玩儿呢。”秦行之笑得越发欢快，“我承认，天道更会玩，让你们相识并成为好朋友。但是——我早已说过，创造变数，是贫道对抗天道的手段，更是天道本身的意志。”

生灵对抗不了天道，得道大能也不成。

秦行之受惩罚，被困平行世界，天道给他一个自救的机会，这是“天道好生”规则的体现。

然而，这并非他能创造变数的唯一原因。

天道想要变数！

这，才是最根本的原因。

道门理念，天道至高无上，掌控一切。那么想想看，秦行之作死，干涉平行世界运行，创建鸿蒙派，为什么就不是天道意志的体现？

一切尽在天道掌握中。

天道让秦行之犯规，天道困住他，天道让他生出创造变数的念头……总而言之，天道之下皆蝼蚁，区别无非是得道大能这只蝼蚁个头大点罢了。

秦行之创造避难所，从生灵的角度看，他避开了天道规则，绝对匪夷所思。

然而焉知这不是天道的赏赐？

庄锋半信半疑：“所以，真相其实是，天道借祖师爷来实现自己想要的变数，一切都是它的计划？”

“如果你认同天道至高无上，那么这是唯一解释。”

“那你是功臣啊，它干嘛还惩罚你？”

“说过了，天道的思维模式没人能猜透，或许在它看来，这是对道爷的奖赏呢。”

庄锋撇嘴：“一千多年见不着亲人朋友，换成我，这奖赏宁肯不要。”

秦行之苦笑：“我也不想要，但没办法。”

庄锋迟疑道：“如果天道自己希望出现变数，是它让你创造出九劫转世的慧完，又干嘛弄个对抗慧完的所谓代理人，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吗？”

“简单，你把它当神经病，就科学合理了嘛。”

“祖师爷说得好有道理！弟子受教。”

“你和慧完是天生的对头，这点毫无疑问。但你们争斗的方式可能会比较另类，贫道猜不出。”秦行之说道，“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我和你们谈话，一方面是解释来龙去脉，另一方面，更是为了让你击杀周睃。”

庄锋想要开口询问。

“听我说完。”秦行之摆手，“变数由慧完激活，最终引爆变数的却不是他，是周睃和胡翠花。为什么会这样？很简单，慧完从未主动过，周睃妄想抓慧完，胡翠花一心希望创造仙凡通道，他们有主观意愿。”

生灵无法揣测天道，但也不是完全无迹可寻。

其中一条，主观意愿很重要。

慧完和庄锋，某种意义上都是受害者，他们本身并不想创造变数，或者对抗变数。

胡翠花和周睃就不一样了，他们是主动的。

天道很公平，这种情况下自然要拿后两者折腾。

至于始作俑者秦行之，好吧，他比谁都主动。可他是得道大能嘛，在天道眼里地位不同呀。

这攀比不得，众生平等只是个美好愿望，哪怕野兽、蚁群，身份地位也是存在的。得道大能，必然区别于普通神仙，天道一定会另眼相看。

比如，天道想实现变数，又不愿弄乱逻辑，他就去坑秦行之，而不是随便选个什么人。

当然了，秦行之本来也不清楚。

光球炸裂时，秦行之所看出的真相，可不仅只有庄锋这个天道代理人，还有更多。

干掉周睃，变数即刻完成。

而一旦变数完成，秦行之就能脱困回家，这是天道给他的自救机会。

然而，天道一如既往矫情，它对秦行之揭示出真相，却不肯让他轻易实现目标。

秦行之两次替庄锋抵挡周睃的攻击，等于帮天道保护代理人，然并卵，天道不领情，而且严格遵守再一再二不再三的原则，把他拉进想蕴净沙。

秦行之可以随时离开，可是他不想。

天道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你创造的变数，你必须参与最终引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