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庶子满岁宴结束时,竟隐隐下起了小雨来,刘正碎了口晦气,忙带人去内室查看刘王氏的病情。先前怠慢全是面子问题,毕竟是夫妻十年了,再无感情,刘正也是人心肉长,总还有的良心的。他于刘王氏本就是恩爱,可惜就是为了子嗣之事,与刘王氏起了争执,乃至冷落于她。
在现今的境况里,饶是你再贤惠淑德,无所出,那就是最大罪过,夫家盼得就是肚子隆起,早日听见婴孩的啼声。可惜刘王氏没有如刘家诸人的意,那么自当另论了。当地有句民谚:肚子瘪,鸡犬飞,意思就是说只要你肚子一日不争气,这家就鸡犬不宁,再无相安美好的日子。
这清白的天地,人性还是若是,即便临近福源泽地,还是难以脱逃凡世俗见的桎梏。即便是在蛮荒乱境,兽类也是寻得“兽”孙绕膝,何况人呼?但凡沾点实力的家族,无不是想早日抱得孩子,这也是一种世风了。
可是,刘王氏无错呀,她恪尽妇道,没有丝毫差错,就是不能生养,便落得如此凄惨的境地。实在是不公,刘王氏在暗地里不知埋怨了多少,她建起神龛佛笼,也是为了便于祈祷,期望早日怀胎,得子以解苦海。刘王氏日思夜想,心情苦闷,在心中淤积了怨念,心思不畅,自然容易得病。就在几日前,刘王氏不堪重负,终于累到,平日伺候大奶奶的丫鬟也是势利眼,见主子失宠,也就懒得理睬。她本以为刘王氏祛病如来时,很快就能好起来,没想到她这一病就是数天,丫鬟怕担待不起,急忙向管家禀报。管家原先是刘王氏的家奴,随嫁过来的,在刘王氏的照顾下,一路坐上了刘家管家的位子。他也是感念旧主的恩情,但是他权责有限,只能坐看,无插手之能哇。
管家痛斥了那丫鬟,赶紧回禀刘正,说起了刘王氏的病情,稍稍添了点油,加了点醋,他这也是为了刘王氏着想。刘正倘若念及旧情,再加上刘王氏的病体沉重,应该会去关心一下,即便得不到昔日旧爱,他刘正也不能忒过绝情了。
果如管家所想,刘正虽然表面镇静,可是毕竟是正房,不能太过火了。刘正也想,这些年来,或许自己真是亏待了她,可谁叫……刘正也是趋于无奈,家族的压力远比夫妻恩情来得大,刘正只能选择了前者。
刘正带着几个家奴,急急忙忙地来到了刘王氏的寝室,眼见刘王氏躺在床上,面颊苍白,平日里鲜红的唇现在白得可怖,浑身有些微微的抽搐,妙目微合,黛眉一蹙,很是痛苦的神情。刘正知她心里所累,忙上前紧握住刘王氏冰冷的素手,这双手以前是何等的温暖,现在却是凉得扎人。
“快去,请卜医(一般妇人得病,都是请卜医的,卜医多为老者,可防难堪之事)了没?”刘正询问管家。
管家答曰:“回主子,已经召过卜医林先生了,他老人家甫一搭上奶奶的脉象就连连摇头,说是凶相。”
“什么,林先生可还说了其他?”
“这……”
管家不敢说,这话说出来,一不吉利,二来也是不愿意叫主子听着。
“快说。”
刘正的脸色登时就沉了下来,一改往日温文的神态,刘正家风甚好,待人都是客客气气,对下人、奴仆亦是如此,绝无二例。管家来平府许久,还没有见过刘正发过如此大的火呢,也不怠慢,赶紧回道:“林先生说怕奶奶熬不过明晚了,脉象紊乱,无活脉可见,他先是立下了几副药子,说是先吃着看,但他不保夫人万一。”
刘正也是家学渊源的,先祖是依靠医术起家,虽是皮毛,但也是懂得的。虽然刘正学医不精,但是简单的道理的医理他还是知晓的,林卜医是清水镇最出名的卜医了,方圆数十里再也寻不出第二人来。除非上得若祗霞山,请下仙山之仙人来(民间对于若祗霞山的人都呼之为仙人了,所谓少见多怪便是此理,平常之人以平生之力,绝难跨上若祗霞山半步,也难怪他们会有此想法了),否则刘王氏真是难救了。刘正也知道刘王氏十有八九是心病,急需心药,可是这一味“心药”要去哪里寻?
看到刘王氏的气息一点一点微弱下去,刘正心有戚戚然,实在不忍,他踱回床沿,紧握刘王氏手。
刘正有些懊悔了,看到刘王氏胸腹越来越缓,他知道刘王氏这是油尽灯枯了,数年的苦闷郁结终还是走到了尽头,只是这个结局不是刘王氏所期待的,刘正也是不愿意看到的。刘正觉着刘王氏的手愈来愈冷了,心胸起伏也不稳了,人体的诸般生命体征在刘王氏的身上寻不见影子了。
就连管家也看得出,女主是走到了尽头了,这在管家看来,或许不是一件坏事,至少女主不用再受这般非人煎熬了。作为一个旁观者,管家看的很清楚,他见证了刘王氏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到冷落,如同打入禁宫一般。管家知道一个婴孩对于一个大门户来讲的重要地位,可是他没有想到刘正如此决绝,竟为了肚子,几乎抛弃了刘王氏这个不错的贤妻。管家没有少向主子刘正进言,说是不能冷落了女主,可每每都是换来刘正的横眉冷目,大声斥责。管家吃惊,也就三缄其口了,再无劝说了。
就在这时,二房也进来了,刘正见其踱步而来,大惊,他怕两雌相见,刘王氏再添堵,赶紧一把扯过二房,拉至角落,轻声道:“你来作甚,,莫不是来奚落于她,快些回去罢,免得她见着,恁地伤心。”
二房落落大方,她自来刘家,自觉待大方不薄,她没有刻意与刘王氏争风吃醋的,也是尽力劝慰夫家,好好待大姐。可是夫家不听己言,自己也为姊姊多次落泪,只是迫于无奈。两人的关系也是不错,见面问好,二房也算是尽了该尽的礼数。虽然刘王氏不再掌内事,但是二房还是打心底里对这个大姐服气,见她日渐瘦削,心里也是难过。适才,听见了婢女议论,说是大奶奶时日无多了,她大惊之下,连忙过问,才知道大姐病重,已入膏肓了。
二房想,再怎么着,也得见她一面呐,也算她两人交情一场。她撇开刘正,用一股正义声色道:“我没有做亏心之事,从无打击姊姊之举,再者,我们二人感情融洽,也算是难得。姐姐既然病重,来看看,也是常理,妾身有哪里不对?”
刘正一时语塞,不知以何为对,也就任由二房为之了。他也知道两人相处还算融合,这是天大之幸,平常大房于二房最是难调和,可是自己这两位倒是融合,没有叫自己为难过。可是,眼看刘王氏就要离去,刘正想来,又是一番心酸。
“姊姊,妾身来看你来了。”
二房手触及刘王氏的手时,缩了一下,姐姐这手,冷得出奇。这也难怪了,受了这么多的罪和苦难,甭说是手了,就是心也冷下来了。
刘王氏见到二房,没有丝毫的躁动,反倒平静不少,她微启白惨惨的唇,似是要说些什么,二房知她有话要与自己说,把耳朵贴近,靠了上去,想要听听这陌路妇人的最后之言。可是,刘王氏连把话语说清楚的力气都没了,话全部堵在了胸口,就是说不出来,看到她焦急的样子,刘正急了,不要一口气没上来,就……
他急忙上前,轻抚刘王氏胸腹,柔声道:“不急,把气顺了再讲,先别说话。”
二房也劝道:“姊姊莫急,有话请且慢慢讲来,我与夫君都在,你且宽心,调养要紧。”
刘王氏知道自己是说不出话来,可是唯有一桩心事未了,她也是知道自己已近黄泉了。她反倒欢欣,自己这苦日子总算是有个出头了,再也不用为那么多烦心事劳心费神了。可是,她心中始终有一遗憾,就是未能留下子嗣,她到不在乎为刘家留后,可是自己一世人生,就这么了结了,忒是冤枉,留下一脉,也算是自己的延后,不枉来人世这一遭啊。刘王氏心里那个疼啊,谁又知道呢。寒泪涌出眼眶,顺着惨白的脸颊,流入了肉里去了,流到了心里去了,心里的怨念夹着血泪,使得刘王氏的心事再难平复,胸腹一起一伏,样子很是恐怖。刘正和二房吓坏了,刘正上前掐住刘王氏的人中,以期能止住刘王氏的不平。
也就在这时,管家匆忙来报,刘正哪里还有心思听管家汇报,大声道:“有话快讲,有屁快放。”
“门外有个道人,说是能医治夫人之疾,老奴见他有些本事,所以来跟主子说一声。”
刘正正愁找不到圣手呢,也应了那句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虽然刘正也不期望这道人真能把刘王氏瞧好了,但是权当死马了,他大喜过望,连忙叫管家把那人迎过来,还吩咐摆宴,诊治后,他要宴请这位“救命”之人。
那位道人进的来,刘正细巧之下,那人青须赤发,全不似平常道人打扮,他见过有道人来自家布道的,那样的都是白发白首,手执拂尘,面若重器,一派仙风道骨。可是再见此人,全无道士模样,衣衫褴褛,脚穿破鞋,一柄拂尘破旧不堪。而且胡须拉杂,全无道派长者之风。虽有怀疑,但是现在,也无他法了。
“尊长请了。”
“贫道还礼了。”
“内子身染沉疴,还请尊长妙手……”
道士推开刘正,径直来到床边,拿出刘王氏的手,搭上,细细把脉起来。少顷,道士起身,做祝贺状,“大喜,大喜呀,祝贺主家,有一桩天大的喜事。”
刘正不解,道:“这喜从何来?”
“夫人乃是喜脉之症,而且据老朽所察,夫人怀胎已过半载,胎气正,定是男婴无疑。”
除那位怪道人之外,其余在场诸人莫不是大惊失色,尤其刘正,手指上一枚扳指一因为颤抖得厉害而掉落在地上,落得个“粉身碎骨”了。
“尊长适才所言……”
刘正真的不敢相信道人所言,他以为是自个耳朵除了毛病,所以再此询问道人,以辨是非。
“老道所言很明朗,尊夫人大喜之脉,已有胎儿在腹中,而且即将临产,再说,老朽看来,定是男婴无疑了。”
老道语音清越,声色朗朗,屋里的人都是听到了,刘正、管家、还有二房都是听的真真的。刘正心里不知是什滋味了,十年了,没想到她竟然还是怀上了,这条坎也太艰苦了。不光折磨了刘王氏,也一直折磨着整个刘家上下,看来还是逃不出那句俗语:肚子瘪,鸡犬飞呀。
刘正紧紧盯着刘王氏的肚子,半晌不言语,似是愣住了,他无法相信这是真实的。自己梦了十年,盼了十年的事情终还是发生了,可惜物是人非了,自己十年韶华已逝,刘王氏秀色不再,早已沧海桑田了。
二房没有丝毫的妒忌神色,她也是喜极而泣,姐姐终于得偿所愿了,她这颗悬着的心也终可落地了。她一并上前,紧握住刘王氏的手,大声在刘王氏耳边讲:“听见没,姊姊,你听见没,道长所言,你已身怀六甲了,不刻便将临盆,你马上便要做母亲了。我也要当二娘了,姊姊,你听见了?”
二房这话说的很大声,她生怕刘王氏听不真切,她还摇了摇刘王氏的手,急忙看刘王氏的神色表情。刘王氏也是终遂了心愿了,于愿足矣,这十年来的苦到了尽头了,刘王氏心语道:孩儿,你可听见我说的话了吗,娘可真想死你啦。少时,刘王氏觉得天旋地转,她知道自己是在与死神较劲了,自己不能合眼,一合眼,孩子也随着自己去了。她要振作,要与天争、于地抢,自己十年便等着这一刻呢,不能功亏一篑了。刘王氏泪汗齐出,先前还死气怏怏的刘王氏片刻就变得活鲜起来,大声嘶喊,看来即刻就要临盆产子了。
“官家,姊姊要临盆了,你要拿个决断呐。”
二房似乎比刘正还要上心,这些年来,她早就看穿了这个家族的内幕。她体会得到姊姊所受之煎熬,她们都是女子,都是听夫相子之命,她知道自己也就是肚子比刘王氏争气了些,要不然,自己的结局比刘王氏还要惨上万分呢。所以,这十年来,自己一直相帮于她,极力维护,也算情意一场,可她终究是女子,哪里管得住男人的心呢?
“这……”
刘正眼下已是六神无主了,全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支支吾吾,不知所云起来。
关键时刻,还是管家来事,他一步上前,担心女主因时间延迟而危机生命和即将诞生的小主人。“老爷,我速去请稳婆来,赶紧为夫人接生才是,另外,您吩咐吓人备好热水及麻布,小人这便去。”
刘正只得点头,他哪里还有半个主意。
“且慢。”
管家被那奇怪老道拦住了,管家一急,推开那道士,道:“休得拦路,也是你说夫人怀胎半载,我这就要去请稳婆了。”管家以为他要阻自己去请稳婆,不由得着急跳将起来。
“管家莫急,老道不是要阻你去请稳婆,但眼下情况已是千钧一发。你来回一趟,夫人与少主就难保,这样吧,我老道为难一次,与你们助夫人生产。”
“你会接生?”
管家惊呼出口,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个道士竟会提出如此匪夷所思的想法来,在他的印象里,产子接生都是女人的事情,没想到一个男子也会接生。
“然也。”
老道捋捋仙须,一副胸有成竹模样。
“这……”显然,这已经超出了管家决议的范畴,他撇向刘正,望他给个准信,能与不能,还望主人能早做决断。
可这时候的刘正哪里还有做决断的能力,他陷入了一个难以自抑的境地了,这个十年来发生的事件在还脑里一一漂浮闪现,恩怨情仇也在刘正心里交织罔替。他感念这些年来的诸多变故,他似乎还想起了刘王氏甫进门那一阵,自己于彼如胶似漆的场景,还有共同执手漫步于庭院楼台中,哝哝情语,一遍一遍地与刘王氏说着,天上的鸟儿飞过,唧唧叫了几声。刘王氏折下一只雪梅,沾着点点雪片的鼻子轻轻凑上前去,然后冲着自己嫣然回眸,自己顷刻迷倒,心思翻滚,打心底起誓,此生只她一人耳。
可现在呢……现在呢,现在自己已经是两个女人的夫婿了,而且有了一个半大的孩子了。可她还是她么,自己或许早就看不清楚她了,她却还是那样一般地爱着自己,自己是知道的。
自己真那么绝情吗?刘正念及自己所作所为,脸上不由得一阵烧烫,前些日子,自己刚刚命人掘了那株栽在庭院中已经十数年的雪梅了,因为睹物思人的缘故,他瞧着不顺眼,所以下命除之。后下人来报,她三天未有进食,自己也未曾放在心上。
或许……或许,自个真有些过分。
“主子,您……”
管家看到刘正神情恍惚,绝无平时那个决断迅速、行事凌厉主人形象,他不指望刘正,把眼光投向二奶奶。他知道二奶奶心善,也是好心肠的人,实话,她这些年对夫人不薄。他希望她这个时候能出面表态,也算是给于道人的答复。
“官家,官家。”
二房轻轻扯了扯刘正的膀子,见他神色飘忽,心情不宁。她也料定他必陷于深深的愧责当中去了,哪里还等得他回身过来。时不等人,看来也是自己出面的时候了,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
其实这二房是担了很大的风险的,在像刘家这样的家族里,有男主在场的情景下,女人是退居身后的。怎么可以做男人的主呢?等级门严在这样的氏族大家里甚是严苛,若是稍有逾越,轻者家法伺候,重则逐出家门,写出休书,再难踏入夫家一步。
但是眼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已经由不得二房多家思询了,先保得姊姊和腹中胎儿要紧,这才是大事。
“道长,您请便吧,我家诸人自然听凭您的调谴,绝无二话,妾身再次谢过您的大恩,事后必然有之厚报。”
这一番话说的得体自然,连老道也开始细细寻思面前这个妇人了,妇人女子自己见得多了,只是今日却是奇怪,连遇两位奇女子。
道人不由掐指算来,心中登时敞亮,明白就理。
“夫人言重,老道尽力而为,还请夫人率众人退下,鄙道人开始为大夫人接生了。”
“尊长不需要帮手?”
道人摇摇头。
“那热水麻布之类……”
“全不要,夫人切莫担心,我自有妙法。”
二房倒也不担心,民间笃信道士术法,也是源自对气宗之崇拜。此刻,刘家诸人对这个道人是信心加倍,既然人家开口了,那么自己照办就是。
“夫人,我看……”
管家倒不是信他不过,他只是怕得万一,那可就是两命呀。还有,这个连个帮手都不要,这也便信了,连热水麻布之类,也一概不要,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二房虽然存疑,但是话已出口,不能收回。自己虽是妇道人家,但也是大家闺秀,名门之女,绝不是口是心非之辈。
“既然我们应承了,也拜托尊长了,那么自然由得他去,你我且退下。”
然后向那位道长微微欠欠身子,算是道别,最后不卑不亢道:“我夫君已经备下素宴,道长功成之后,烦请留下续茶谈话,妾身一定奉陪。”
“夫人也请了。”
那道士做了一个扶手的动作,算是恭送之礼,也是颇为尊敬。二房携着那个愣住的刘正,一同随下人出去了。
道士来到床边,伸手试试刘王氏的呼吸,随即摇摇头。有是有,只是已经微弱的可怕了,看来只能保其一了。道士心里当下分出轻重,来时,他已经听管家道出平府之秘辛,知道这位夫人十年未曾怀的一胎,于是才和男主人貌合神离了,最后落得孤单落寞。适才,一搭上刘王氏的脉象,我就觉得奇怪,虽然有喜脉之征兆,可惜十分稀奇,这脉已经深入五脏诸脉,似早已成形。以自己之力来看,这胎早在五年前便已经怀上,只是胎气微弱,不知何故。而且见妇人的肚子也不曾隆起,没有半点怀孕之征兆表现。
道士推算五行阴理,得出这并非怪胎,而是妇人积怨久已,造成了胎位偏转,以致长久不孕,难以成形之实。
道士以念力、神思感之,这婴孩只有半拳大小,若是强行诞下,只怕早早夭折。看来,只有险行一招了,道人凑近刘王氏耳边,默默道:“尔是吾所见之最伟大的女子,放心吧,孩子我会为你保住,你可安心了。”
道人慢慢为刘王氏合上双眼,道士心惊,见那妇人眼睑处一滴晶莹物潸然落下,这怕是这妇人留给这世间最后一滴泪水了。完了,她便不再有悲伤和感慨了,她可以放心而去,因为她终还是诞下了自己的血脉。
道人运转神力,身子轻飘飘与上,双手平摊在刘王氏腹胸,异象凸显。道人头“嗡”地胀大,自头到手臂,最后到妇人腹部,一道清晰可见的紫气蒸腾绕行,正源源不断地灌入刘王氏体内。
道人这是动用自己的真元为妇人续命呢,以保证胎儿在妇人体内可以完活,不至胎死腹中。
更为奇异的景象出现了,从道人胸腹中隐隐显出一状物来,那物似一个头罩模样。浑身泛着紫光,罩住妇人周身,随即慢慢扩大,最后罩住了妇人的全身。道人双目“嗖嗖”洞开,眼露精光,手嗖的一缩回。
那“灯罩”物什即可收缩,最后成原始模样,悠悠回到了道人的手里。道人掀开那物,里面就传出一阵阵婴孩的啼哭来,刘家至此,先二房之子啼哭,有了第二声婴孩的啼叫哭声,刘家众人一阵欢喜。
道人这才收功,露出满意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