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刘府二奶奶,刘家二房,刘文辉的二娘。她于管家在盘理库房,这时候,顺姨匆匆忙忙赶来。在高门槛处就一个踉跄,差点跌倒,二房眼疾手快,上前扶住顺姨。道:“顺姨,何故匆匆忙忙?对了,二少爷呢,你不是与他在玩耍吗?”
顺姨匆忙之间,忙将老爷来到后院,见到了二少爷,而且还斥退了自己。自己害怕老爷会对少爷不利,所以急忙赶到此地,将事情报诸夫人。她知道,现在也唯有夫人能止住老爷的疯狂之举了。
二房一惊,慌忙之下,连账簿都来不及整理,就仍在地上,一路奔去,直奔后院自己的寝室去了。管家和顺姨唯恐事态多变,也纷纷赶上去了,协助夫人,力保少爷。
二房早知道刘正对于自己极力维护刘文辉而耿耿于怀,一直想方设法除去刘文辉,但由于自己的一再维护,他始终无法得逞。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他只能由得自己,反正井水不犯河水,自己也搬出独居。为了更好地照料刘文辉,她算是把府上上上下下皆是得罪了,难免会有去嚼舌根。这点二房心里雪亮,所以她平时也不敢大意,一直贴身不离刘文辉,所幸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之事。
要是自己有事缠身,也会委托顺姨加以料看,这些年来,倒也一直相安。可是这次却是不同,他亲自前来了,而且据顺姨描述,他是气势汹汹来的,那么多则对凡儿不利。她心里急切,脚下的步子也越来越急,几次差点栽倒。可她顾不得了,多年的心血难道要让那个负心人毁掉?
由于库房到后院之间必须经过内府池塘,很快,二房就看到了叫自己心心惊的一幕。刘正那厮正提着心爱的凡儿向池塘走去,而且距离池塘不过十步之遥了。要想现在去夺过来,几近是不可能的,那么……二房急而生智,想出一法。眼下情况紧急,也再无更好的选类了。
于是乎,二房大声喊出,给刘正这厮先来个惊吓,再图他法。先止住他的脚步为上,后面自然好办了。
“住手,刘正,你这事作甚。”
声音升上刘府大院,刘府诸人都是听的明白,这是二奶奶的声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只是,只是她为何这般紧促,二奶奶一般都是平稳持重的。
刘正果然停的下来,一眼瞄向二房,尔后仰天大笑,笑声可怖,俨然凶神。
“你难道看不出?”
二房吃惊,这厮果真丧心病狂,居然要溺死自己亲生孩儿。
“你要溺死凡儿,你真疯了?”
“住口,我从不认他为子。他母亲怀他之前,我们已经久未有房事了,试问,她怀得哪门子胎。若不是看的王家面子,我非得……”
言到此处,刘正口不择言,直抒胸臆,哪里还有半点刘家家长之风。与个街头的泼妇有何差别,他将自己埋藏在心里多年的疑问齐齐抛出,他想求个一答,或者坐实,可他都想错了,想错了。他又怎会知道,刘王氏怀胎久矣的事实,而且她病理纠缠,郁结时长,乃至难产,这些都是刘正所料未及的。他只凭一厢臆测,全是胡说,他可对得起天上的刘王氏,地下的尸骸?
还有,那株早被掘去的雪梅?
二房听的心惊,这些话居然从他嘴里蹦出,这简直是狂兽之言。若还是有半点人性,是绝难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看来,他真是疯了。
姊姊的为人,她最是清楚,她教风甚严,恪尽妇道。平日都是深居简出的,哪里有半点歪风邪气呢,而且日常接触都是女眷妇人,连半个男人的影子都没有。何来“偷”之说,这全是他臆想之说,全无根据。这亏得他,姊姊真是命贱呐,身前,不得幸福安康;死后,还要被这无情之人诋毁中伤,这也让二房愈加看清刘正之丑恶嘴脸。
真是愈看愈恶心,二房乃是恨极,要是自己是个有力的汉子,只怕,现在早就上前,将这“虚伪”之人一刀砍了,祭奠姊姊在天之灵和自己的一腔情愿,还有凡儿所受苦难。
“你真且疯了,你疯了……”二房喃喃就是这么几句话,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她对眼前男子失望透顶,已经不懈与其对语了。
“我疯了,你却是清醒。放着自己的亲生孩儿不管,去来照顾这贱种,还说是我疯了,我看你病的不轻。”
刘正反倒讽起二房来,他现在已经是非颠倒,难辨明理了。
“这一切都该结束了。”刘正言毕,举起刘文辉,眼见就要掷到池里去了。一旦刘文辉溺水,那么凶多吉少,再无活命可能。
二房巨惊,她嘶声大喊:“你莫胡来,你要弄死了他,我也不活。”二房从暗袖里抽出一把明晃晃的短匕首来,直直抵住了自己的喉咙口,匕首往前递送分毫,二房性命便顷刻丧于当场。而且二房雪白如玉的粉颈已有丝丝血红溢出,看来,二房已经下定决心了,要么玉石俱焚,要么刘正罢手。
刘正见她此举,疯狂的动作止住了,先前的诸般景象开始在脑海里满满铺展开来,刘王氏的怨声、影子纷纷涌现,还有自己初得刘文辉的时候,那种难以言明的喜悦和欢喜,再看到刘王氏惨死,那种说不出的感情和萧瑟心境……再到,再到现在,娇妻的生死宣言,和那支白晃晃的匕首直刺眼帘。
刘正软了下来,他不能再失去其中任何一人了,他的心也“霎时”再次亮起来。脑子也渐渐清晰明朗,这却是惊骇之举,看着自己手上已经晕死过去的刘文辉。刘正还是一阵阵后怕,自己适才干了什么,自己刚才是要弄死刘文辉么,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
这恐怕连刘正自己也不知晓了,他哪里还有那颗父亲的慈心,他已经不属于刘文辉了,他也不属于二房了,他更不属于刘王氏了。
二房乘机夺过刘文辉,然后抱住刘文辉,大哭起来,就在刘正的面前,她再也止不住哭声了,二奶奶的哭声再次飘荡在刘府上空,那样的悲凉凄婉。
自打出了刘正欲把小刘文辉摔入内府池塘中的事端,二房对刘文辉是愈加上心了,吩咐顺姨和下人一定要好生照看,再出了事情,就要责问他们。可是二房总是心神不宁的,因为她太知道刘正的性子了,事要是不如他的意,他会想方设法来达成他的念想。二房多了几个心眼,要是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她也就是不出这个门槛了,一般事情,都是吩咐手下人去办了。而且她也渐渐开始不管家事了,一切都是由管家林伯打理,但是他毕竟上了年岁,心力有所不达。
刘府缺少了二房的细心打理,每况愈下,一日不如一日。刘家在清水镇上已经没了往日的威盛了,刘家除了还有少数家业充的门面外,于一般人家也别无二致了。刘正不管这些,他自那一日起,就把自己锁在房内,足不出户,衣食点心也都是由仆人送入房中。二房担心他会有所冲动,所以特意吩咐手底下人,小心留意,好好照看老爷。
二房还是放心不下,叫来专门伺候老爷的下人,详加询问。她才心里有数了,据下人说道,刘正只是静静地坐在正堂居中,双目呆滞,还时不时地喃喃自语。而且表情木讷,衣衫不整的,头发蓬松,一排邋遢模样。完全不似先前端正、威严的神情模样,面色阴暗,似乎……似乎。
下人没有敢再往下说,而且含沙射影地嘀咕了几句。二房没有听清,她现在倒是不关心其他,莫不是病了?不能,二房旋即否定了这个猜想,他身体一向康泰,不会无缘无故地病了。那就是反思?那就奇哉怪也了,他居然也会反思,这倒是奇闻一件。这也好,至少他暂时不会对凡儿不利。
还有一件事情让二房闹心,平淼的病体沉重,已经是药石不灵了,方圆数十里以内的卜医和精通医道的方士都请过府来了。可是没有一个能医治平淼的病的,要么就是全无对策;要么就是下了药,不起作用,还有就是几番医治,连医士自己都没了信心,挂冠而去,再无行踪,连诊金也不要了。
二房一门心思都扑在刘文辉身上,自知愧对了这个亲生孩儿,所以对这件事情格外留心起来。但是凡是能请的医师,自己一概是重金相请,而是都是无疾而终,中途退败的也不乏其人。
她真是累了,一方面要操持家事,一方面要照顾弱小刘正,还要兼顾平淼的病情,她一个女子哪里撑得过来。林伯个顺姨看在眼里,都是极力劝二房要多多休息,保重身体要紧呐。可是,要是这些事情自己不过问,不细心打点,还有谁能为自己分忧呢?指望那个负心人,这刘府怕是早垮了。
哎。二房只能在心底里深深叹气,却不能在人前把自己这番疲态表现出来,家人面前自己还要强作支撑,给人强势感觉。
可是,哪里瞒得住旁人,下人常看见夫人一手倚住案桌,一手勉强撑起头,天色还未暗下。夫人已经隐隐犯困了,走进些,还能闻见细微的“鼾声”,夫人睡着了。每逢这时,下人会很识趣地轻轻锁闭房门,不再许他人进去,打搅夫人本不多的“假寐”。
这日,二房尤感身心疲倦,想起那可怜的孩儿和惹人怜惜的凡儿,也是默默流泪,只得背身过去。暗自拂去泪珠。不知之中,竟困意袭来,二房微合双目,睫毛翕动。轻轻俯伏在桌案上,在看去时,二房已经酣然入梦,再细听,果是听见她微微的“打鼾声”。按理,女人如梦者,绝少有鼾音,但是二房太是吃力,有了鼾声,自己竟不知。下人听的,也不便告之,所以,这一项就成为刘府内除二奶奶之外,人尽皆知的“秘密”了。
二房很快坠入梦境,她来到一片世外桃源,哪里还真是鸟语花香,繁花似锦,有仙境之感。二房留恋其中,甚是觉着清爽,口鼻间灌入的风气都是那么清新淡雅,于府中的浊气浑然不同,这是人间仙气呀。
二房徜徉其间,不觉神清气爽,心思大开,眼前的诸般纷扰繁杂的俗事皆抛诸脑后了。去他的,二房却又暗自伤感起来,她还是清醒的,知道这是在梦境。为什么?为什么只有在梦境,自己才会如此惬意自在,而在凡尘,自己却是那般累呢?
正在二房暗自伤感之时,远处飘来一阵熟悉的声音,二房听的真切,这是姊姊的声音,那音调自己一世都记得。
“是姊姊吗,真是姊姊?”
二房左顾右盼,寻觅刘王氏的踪影,难不成是姊姊托梦于己,她有未了之事交付自己,还是有何怨言要向阐明言讲。二房一再猜测,皆是不得要旨,索性,见到姊姊,再加问明。自己这样揣测,还是弄不明朗。
“姊姊你在何处,我好去寻你。”
“好妹子,我这便来。”
真是刘王氏呀,她死后,怨念聚集,难升天界、入鬼境,又身份不符,鬼界拒其入内。她还是在刘府四周游荡,她不是鬼魂怪物,而且一股念力所及,她从不害人性命。她只是想亲眼瞧瞧,这刘家大院的结局到底如何?那日,自己一口气绝,但是耳边还回响着那道人的话语。她去的也安心了,她还有一丝意念之时,那道人再言了一句,她听的极为真切。
那道士讲:自己对她不起,孩儿也会多灾多难,身世飘零,自己有心弥补。十年之后,自己会再赴刘府,看尘缘,如果得当。自己收他为徒,也算是对她一种报念,对刘文辉也是一种额外补偿。
她这句话是刻在了心里了,而且由于她不再具备肉体,灵魂融入天地,知道这一天道人便会前来,所以她提前托梦。告之二房,要好生对待,这关乎刘文辉之未来和前世后因。
刘文辉的苦难,刘王氏都瞧在眼里,她知道二房真心实意对刘文辉好。也是感念她的恩德,这样也就使刘王氏更加笃信道士所言。
来到二房面前,刘王氏细看,发觉许久不见,她真是清瘦不少。心中不忍:真是苦了妹子了,要她一个柔弱女子一人独自担当。
“妹妹,苦了你了。”
刘王氏发自真心,语言真切。
二房听的见姊姊的话语,可是她就是瞧不见姊姊的面貌,便不安起来:“姊姊,你却在何处,妹妹可看不见你。”
“莫急,我是在伊梦境里面,我已经非人,你是瞧不见我的。我来此就是要托妹妹一件事情,你可答应我?”
二房才知道,这终究是梦境,见不得姊姊自然很正常。但是她出言相求,却是为何,莫非真有难言之隐?
“姊姊有话便说,妹妹有力为之,一定应允。”
“妹妹你也知道,姊姊我去的冤枉,在这些日子,我灵魂一直不散,就在刘家宅院四周游荡。所以,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和情况,我都看在眼里。刘正那混蛋的嘴脸我现今才瞧清楚,这里也不再谈他,免得伤了你我姊妹重逢的欢喜。姊姊有一事要求妹妹,可还记得那个救得凡儿那个道人。”
“自然记得。”
二房奇怪,姊姊怎么无故提及那个怪人耶?
“他是一奇人,那日我即将魂归天野,那道人附耳道:说是十年之后,再到刘家一游,瞧机缘,或许收刘文辉做徒弟。凡儿若能跟得他,也算机缘一件,而且我瞧那人,定不是凡人。刘正能随他,纵使吃些苦头,也好比在刘家受尽欺凌和有性命之虞来得强些。姊姊我是没法子招待了,但求妹妹好生对待,姊姊这里拜谢你的大德,来世犬马之报……”
“姊姊,后面的话不用讲出,妹子消受不起。”
“你是应允了?”
“妹妹答应便是,我也求的凡儿有个好归处,这刘府不是他久留之地。”
“那我也放心了”
“放心了……”
“放心……”
声音越来越飘渺,很快,便不可闻了。二房怕姊姊再次消失,大喊:姊姊哪去了?可刘王氏再也没有答应,二房这个梦是该醒了,该醒了。
二房浑身一个机灵,一个鲤鱼打挺,很快起身转醒。
“原来真是一个梦,却又这般真实。”二房自言自语,刚才是南柯一梦,可是姊姊的音容笑貌还是那般真实贴切呢?真是鬼使神差,还是确有其事?
二房不敢有疑有他,她一声嗓子起:“来人呐,来人呐,快些来人。”由于下人疼惜,这个时间是不会有人来搅扰夫人少的可怜的“清梦”的,所以二房唤了几次,还是没人伺候。她觉得奇怪,打开房门,然后在院内大喊在:“来人伺候呢。”
这时候,在隔壁的管家闻得夫人唤人,连忙从内院赶来。道:“夫人有何事情吩咐?”
“怎么止你一人?”
“眼下午后,老奴斗胆放下人去午休了,再者下人来报,说夫人小寐一伙。大家不敢去吵扰,还有……”
“这个我不管,今日可有一道人来到府内?”
二房甫一发问,管家便以一种极其奇怪的眼光看着二房,然后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语调说道:“夫人,您真神了。”
原来,是有一个奇怪老道来到了刘府,有些下人还不识得。因为那道人衣衫破烂,不像是个高人模样,民间虽是对道修极为尊崇,但是任何一个人不会对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人肃然起敬的。
正巧碰上老管家巡视经过,他眼尖,一眼就看出了那道人乃是十年前为二少爷接生,是刘家的大恩人。便喝斥下人有眼不识金镶玉,躬身迎请道人入府,然后迎至中堂上座招待。奉茶、看座,点香……该有的礼遇一项不少,足见府上对这位道人的尊敬和感恩。管家问及道人的来意,他只是说受一位故人所托,来寻一位故人。管家不解,道家所言,实在艰涩难懂。但是他也知道,道士肯定是会见夫人或者老爷的,老爷久居深宅,早已不出户了。那么,就只剩下夫人了,可现在夫人小憩时间,所以还是不要打搅为好。
管家很是客气地对那道人讲,说是夫人在休息,还望他稍等片刻。道人摇手表示无妨,落座就喝茶起来,全无怪罪之意。管家这才起身返回后院,这巧了,正碰上夫人呼喊,就急忙赶来了。但他还未禀明,夫人便一语击中,这着实让管家大吃一惊,这夫人是如何得知的?可他哪里知道,夫人已从梦境中得知道人来到的事实。
“夫人高见,还是那位有恩于我们刘家的尊长,我已经安排在正堂喝茶了,但见您吃困,所以……”
“糊涂。”
二房平时绝少训斥下人,管家更不消说了,一向和蔼待人。但这事关机要,二房难免焦急,所以才骂了林伯,非真心为之。
管家自知这事做的欠妥,就算是吃力个哑巴亏了,语调很快就低了下来:“是,是,是。下人这事有失思量,夫人恕罪。”
二房也顾不得说教了,急忙赶回前院正堂,去回回那个道长再说,这你可是事关刘文辉的命缘结果,二房自然不敢马虎。而且她有她自己的思量,那个道士的神通,她是虽非亲眼所见。但是就那次之后,她对这个神仙似的人物深信不疑了,她就想或许这位尊长会有法子能医治自己那个“久病”的孩儿,自己于之商量商量,能不能请他出手,救救自己的孩儿呢。
这就更加驱使二房急于见到那位道人,她很快绕过后院,直奔前厅,穿过花园,来到正堂。眼见那个道人端坐于正堂正位,正兀自在那喝茶呢,样子还为改变,还是老样子。样子邋遢,模样不规整,胡子拉杂,全无方外修士的行状。这就是这位道人的标志了,要是说他正襟危坐,衣衫整齐,美髯飘飘,二房反倒有几分不信了。
二房改变容貌,立刻满面春风起来,给他感觉,就是一派风气飒爽。
“尊长别来无恙,妾身见礼。”
二房微微欠欠身子,算是见礼了。
道士立身站起,执单手,置于胸前,做稽首状。算是还礼,这倒是标准道士礼数,这反而与他不羁的外表格格不入了。
“道长还是仙风依旧,风采不减呐。”
道长“呵呵”几声笑,来到二房面前,拂尘往二房面前一边扫去,然后道:“夫人可是变化颇大,容颜不再咯。”
二房心中一痛,这本是女人最为珍贵的年华,但全部付诸在刘府上了。这点她倒不悔,只是现在的情况已经非从前了,不由得自己多做选择了。道人适才所言,一下子说道自己心里去了。她也知道自己韶华不再,她本来对于将刘文辉送出去还有所不舍,因为毕竟十年感情不是虚设,而且真实发生的。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永久把刘文辉留在身边的,鹰儿健壮了,需要更广袤的天地了。这也就愈加坚定了二房把刘文辉送出去,与道人为徒,这样也算刘文辉有一个好的结局。
“道长法眼,皆是瞒不过您的。适才听下人报之,说是道长受故人相托,来寻一位故人,是也不是?”
“正是,夫人所言不差,这正是老道此来的目的。”
“那故人所谓何人?”
“夫人这是明知故问了,您是知道的。”
道人执掌天机,刘王氏托梦之事也是瞒不过他的,他隐隐察知,这次来,似乎就是要兑现当日在刘王氏耳边许下的诺言的。虽然自己是模棱两可,但是依据眼下之势,或许自己也别无选择吧。
道人心里明白,算了,多一人,多一伴。老道我孤寂了这么多年,有个伴相陪,或许未必是一件坏事呢。
二房双目一蹙,看来道士所言正中她的下怀,说到心里去了。道士也就不做他想了,看个时候,适合就提出要求,了了自己一桩心愿,也随了刘王氏的一桩未了先愿,当然,刘文辉这孩子,似乎真是命里注定和自己有这么的缘分。
想想也是,他一出生,就是自己接手的。现在,十有八九,自己还得收他为徒,那么自然亲上加亲了,老道的缘分着实不浅,得了“宝”。
“是的,我是知道的。那么闲话咱们也不说了,我去叫凡儿出来吧。这样你们也好见上一面,按理尊长您是他降生第一个见到的人,也是缘分注定的,所以,这事情也是早就注定的。”
“夫人说的有几分道理,当初甫一见到这个孩子,老道我心里也是十分喜欢呢。但是那日家中有事,老道怕搅扰非常,所以才不辞而别,还要赔个不是呢。”
“那么,我唤人去叫了。”
“不急,不急,先不忙,还有一件事情,也是要办好的。”
“咦?道长,您说的妾身不明白。”
“令公子,身体有恙,难道老道我要坐视不理吗?”
二房吃惊,这本是自己的心事,没想到还是让他看去了,在这位神人面前,再隐秘的心事也是藏不住的。原先自己还不知道如何开口呢,眼下被老道一言点破,也就再无遮掩了,干脆直说出来吧。
“道长若是真能治好妾身孩儿之沉疴,妾身一辈子感激不尽,奉立牌位,感恩戴德,此生不渝。”
说完,就跪下了。
道士大惊,忙搀扶二房起身,这礼倒是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