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月亮婆婆出来了,女孩可能累了,男子也是麻木了。女孩渐渐地松口了,男子在心里如释重负,可以安心地吁一口气了。女孩踉踉跄跄地来到了老人的尸首旁,伏在他那早已寒了的尸体恸哭起来,死的可是她至亲至情之人啊,怎么能不伤心啊。男子心里也不好受,好像有一种偷了别人最心爱之物而无法归还的感觉。
话还是要说的,他虽然说不出话来了,“小……妹妹,我……我埋了你的爹爹……吧。”他从来没觉得说两句话有这么艰难、如此难以启齿。
“你这狗贼,杀了我爹爹,还在那里假惺惺的。我为什么咬不死你啊,我家阿黄就能咬死一只大花猫。”女孩纳闷了,自己还不如一只小狗?
“这……”男子有点哭笑不得了,自己遇到这个女孩是该笑呢?还是哭呢?
男子不在犹豫,眼前这个小女孩需要自己用一生的时间来呵护了,而时间是那么的少。他走上前去,一把抱住那女孩,又抬起老人的尸体向门外走去。
“你放开我。”女孩对准男子的胳膊又是一口。
男子真搞不懂了,这女娃是属狗的,怎么老是咬人啊,虽然不痛,但是也不雅啊。
已经很晚了,月亮婆婆也时髦地披上了柔和的面纱,清水镇外的一座破庙前,两个孤单的身影,一大一小,面对着一座刚刚砌起来的新墓。
男子后来留在了清水镇,再也没回那个自己曾经效命的地方去,因为这里有个更加需要自己效命的主在。他由于会些拳脚功夫,当上了清水镇的捕头,从此成了清水镇的年轻的一员。
那个男子在捕头的述职大会上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刘文辉。
而那个当上了刘文辉主子的女孩最后成了刘文辉的女人,旁人看着这对新人,咋看咋不顺眼,这不是年龄上的差距,而是态度上的距离,一个和气,一个霸道。
众人的议论归众人的议论,两个人还真过起日子,那种平平淡淡的日子让刘文辉痴醉起来,他甚至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过上这种生活。
在婚后第二年,女孩道出了自己的名字——巧娘,也道出了老人的真正的面目。原来是刘文辉错怪了白苣,他不是该死在自己剑下的那种大奸大恶之人。刘文辉又为此事痛恨了好久,但时间是万金油,任何伤疤都能给你抚平,就看你的记性好不好了。
他们就这样平平安安地过了这十几年,刘文辉也从一个帅气刚强的少年长成一个圆滑世故的中年人,而巧娘却长成了一个美艳的少妇,只是臃肿了那么一些。
平静是不会持久的,六扇门的人终于还是来了,他们从不指望六扇门会放弃这桩案子,六扇门比巧娘这张膏药还黏人呢,谁要是沾上,不伤骨动筋,也得掉层皮。
巧娘端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吭,双眼迷离,有些魂出九天的味道了。刘文辉瞧见了,巧娘嘴上说不怕,可是六扇门的名头她还是听过的,那是容易伺候的主吗?自己也曾经是公门中人,自然知道这里面的规矩,上头不会无缘无故地销案的,除非人全死了。
刘文辉小声道:“来的是两个后生,我还是有能力应付的。要不你还是先走吧,你手无缚鸡之力,只怕你出事啊。”
“你再放屁”巧娘很快显出本性来,“十三年前,你做的那档子事还记得吗?你今天却叫我独自一个走,你让我去哪,我还有地方可去吗?你要是再吧我一脚踢开,看我不咬下你的耳朵来!”
巧娘一番话,大情大性,感人至深。驳得刘文辉毫无反口之力,刘文辉也觉得此事需要他们两人面对,少了谁,都跟缺根弦似的。
“那你要处处小心,那帮人可不是吃素的,你又不会武功。”
“我知道你厉害,再厉害能挽回我爹爹?武功可以不要,亲情却是难舍,跟了你怎么久,你居然还是不明白,恁地恼人!”巧娘满脸愠色,很是不爽。
“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刘文辉一脸难色。
“只是什么?”巧娘很是奇怪?
刘文辉的脸色阴晴不定,忽红忽白,大气都不敢喘,不敢直视巧娘凌厉的目光。巧娘知道他心里又有什么小九九了,上前一步,拽住刘文辉的手,放在心口,满是深情道:“虽然你我年岁相差不少,而且有不共戴天之仇。但是你十数年来的悉心照料,千依百顺,我又怎会不知。我想你抛开我这个包袱,我装凶蛮,装庸俗,就是为了引起你的厌恶。可你不但没有嫌弃,反而更加疼惜我,我……我”
巧娘胸腹起伏不定,居然说不出话来。
刘文辉柔情顿起,那双布满老茧的手轻抚着巧娘细嫩的面颊,那跟豆腐似的面容,也不枉费平日里那么许多胭脂水粉了。
两个人就腻在那里,怎么看怎么像两具雕塑,只不过多了点质感罢了。此时,连月亮婆婆都害羞地遮起了脸,可他们哪里还管得了这些。
另一边的两个人可不一样,他们正为下一步该怎么办而大吵特吵呢,快连房顶都掀掉了。楼下的小二不得不捂住耳朵,心里还想:这小两口还真不消停,麻烦啊。
“我们该回去向上头报告,毕竟我们与那个神秘人的实力想去太远了。不用打就知道后果事情,我们要有必要去干吗?”李霖枫也是无奈啊,自己怎么也打不起信心来面对那个神秘高手。
“就是打不过才要打,你不觉得这样很刺激吗?”庄娉婷向李霖枫眨眨眼,一脸兴致盎然。
李霖枫摸着脑袋,愈加颓废以来,自己怎么摊上怎么个搭档?她以为是冒险吗,连刺激都来了,这差事可是随时要掉脑袋的,干这行的,谁不是把头绑在刀尖上过日子啊!可眼前的女子却是为了享乐来的,别说,还真让她闯出些名堂来了,居然被上头选中,跟自己合伙,接手这桩案子。
“你当我们是玩的,这可是危险之极的活,你给我正经点。”对于这个古怪机灵的搭档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我此刻很正经啊,我只是想说我们不能就此放手,再说上头也不会轻易撒手!”庄娉婷总算讲到了重点。
李霖枫坐了下来,一副沉思状,他要考虑的不仅仅是该不该留下,相对于那个神秘人,他更感兴趣。
“你想到了什么?”庄娉婷对于这个师兄还是蛮有信心的。
“我在想那个神秘人此刻在干嘛?”
庄娉婷闻言欲仆倒,她在心里赶忙收回自己刚才所想,看来,对于男人实在不能期望太高。
“那李大侠想到了什么?”庄娉婷俯身恭请李霖枫。
“没有。”
庄娉婷再次扑倒。
庄娉婷真想冲上前去,狠狠地抽李霖枫几个耳光。还一代青年翘楚呢,就这熊样,不让别人捧腹大笑就不错了。真搞不懂他在想些什么,那老头有什么好想的,不就是个老顽固吗?还是个不听话的老顽固。
“喂,你到底想好了没,我这边黄花菜都凉了!”庄娉婷终于等不急了。
李霖枫当庄娉婷的话是耳边风,听过就算了。他是在考虑自己是否有筹码与那个神秘人博弈,他在想这个筹码的平衡点、或者说是突破点。
武功,自己在练百十年都不够;谋略,好像有那么点联系;陷阱,或许是最好的选择。可是正道中人一向是鄙夷这类招数的,没办法,要想成大事,自然就要不择手段。自己要交差,上头要结果,这不就结了。
“好了,我决定了,留下来,与那人一决高下!”说的很大气,心里却没底。
“好,就等着你这句话呢!”
两边都在行动呢,一边想尽力逃过此劫;而另一边却是千方百计想搞到他们的致命弱点。
巧的是,周府老爷子六十大寿,刘文辉和巧娘都接到了请帖,而李霖枫和庄娉婷受清水镇镇长的邀请,也于当日赴约。
是日,周府门前车水马龙,毕竟是一方豪绅嘛。周府外饰考究,内饰华丽,极显奢华本质。平常人自是望尘莫及,可在那些达官贵人眼中,最是自然不过了。
刘文辉携巧娘在那两人之前来了,周老爷自然不会招待刘文辉等小人物,还有场面上的人他要好好照应呢。
更为巧的是接待他们的居然是周家小姐的贴身丫鬟——绿儿,绿儿将他们引进了内厅,安置好后,躬身退了下去。可是她总觉得那个刘捕头怎么看怎么眼熟,似曾相识来着,可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她是个守规矩的丫头,自然不会出言相问,她理智地退了下来。
周家今天真是格外热闹,人头攒动,比清水镇的集会还要热闹呢。李霖枫也是率庄娉婷在镇长的带领下来到了周家,周老爷出门相迎,对于京城来的人,自己可不敢怠慢。自己还要在清水镇这个地界混下去呢,最好各方面都不要得罪。
李、庄两人被引向贵宾厅用膳,而刘文辉夫妇则在外面小心翼翼地用他们的膳。你道李、庄二人不紧张,可他们连筷都几乎拿不稳了,毕竟在这里有一个实力确实可怖的绝顶高手在呢。
席到一半,本来众人以为就要这样的气氛中结束了,可哪知道,周老爷却在这个时候不知怎么兴致来了,想出来致辞。可他一定会为自己这个决定而懊悔众生的,这个决定也改变了这个小镇的命运。
“诸位,老朽在此多谢诸位赏脸光临寒舍,老朽在六十整岁之际,能得如此大喜,真是三生有幸啊。还请各位不要客气,开怀畅饮啊!”老人家说这番话不易哇,毕竟是六十岁的老者了。
席间众人觥筹交错、举箸投食,好不快活。可是就是有人食不下,也听不去,刘文辉这边一只酒杯快被他捏碎了,巧娘的神情亦是慌张不堪;而李、庄两人则稍显镇定,毕竟自己是公门中人,又不是来办坏事的。
致辞完毕,依例是众人上前道贺,此次也是不例外。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和跟周老爷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纷纷上前祝贺,以示敬意。
刘文辉与巧娘、李霖枫和庄娉婷都不能免俗,该有的礼数还是要的,虽然自己知道此行必是一场凶险恶战。但是该来的始终要来,你还能违得天意去?
刘文辉小心翼翼地拉着巧娘的手,还不望四处张望,他心里在乎这场恶战,当然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这里变数太大。
作为本镇的唯一捕头,周老爷是给足了刘文辉面子,将他拉至内堂,向众宾一一介绍。
就在此时,镇长携李、庄二人靠了过来,镇长向周老爷引荐他们两人,周老爷自然不敢怠慢。
“原来是京城来的贵客,失敬失敬啊!”周老爷俯身作揖,以示重视。
“周老爷客气,今儿您老是主角,不必若此,晚辈在此恭贺您松柏长青。”李霖枫的眼睛也是四下探视,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人就在附近。
“来来来,向二位引荐,此乃本镇唯一捕头——刘文辉刘捕头,你们就此见过。”
两双眼睛具是透出无比的惊诧和不信,居然在这样的场景下见面了,尴尬?彷徨?还是有点可笑?
刘文辉想:我必须在声势上先高他一筹,最好先将他震住,以后之事自然好办。
李霖枫却想:此人如此面善,真是那人?自己可要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啊。
周老爷在一旁尴尬已极,自己是介绍人啊,这么这两个人都目视对方,却不开口言语呢?这叫自己如何是好呢,不亏为在场面上浮沉了几十年的老手,深谙个中缘由,顷刻间,便想出了如何打圆场。
“两位是英雄恨晚吧,还请上座吃茶。”周老爷的额头上已是密密的一层汗了,他总感觉自己这六十大寿将有事发生。
刘文辉与李霖枫也不好再这么僵持下去,这样对谁都不好,也容易引起旁人的臆想和揣测。两人都收了气势,各自回座位去了。
巧娘意识到了情况,轻声问道:“怎么了?”
“那拨人来了,你需加小心。”刘文辉嘱咐道。
“哎,来就来吧,我已经等了他们十数年了,我也累了、烦了!”巧娘一脸疲惫之色,显然饱受担惊受怕之苦。
“莫要胡说,你我还要夫妻百年呢!”刘文辉轻抚着巧娘的手,满脸幸福神色,他爱巧娘,巧娘也爱上了他,还有比这更重要的吗?
这边庄娉婷也是缠住李霖枫不放,“那人可是当日的怪人?你们已经过招了吗?”
“罢了,那人就是他。东西已经散出去了吗?”李霖枫眼中飘过一丝悔意来,但稍纵即逝,眼下的情形不容他优柔寡断。
“嗯,已经散出去了。”庄娉婷在这方面是能手,没办法经常干这类活,她已经轻车熟路了。
“好,今日定是一场血战,你我绝不能失手。你我的声誉不要紧,可不能丢了六扇门的脸。”
“明白。”庄娉婷也收起了平日的顽皮,她知道此战攸关性命、荣辱,大意不得。
宴席已经临近尾声,周老爷照例出来讲几句话,不同的是有一绝色女子相陪,那女子紫衫裹身,不是周瑾萱又是谁,她倒红光满面的。
“慢着,晚辈有话要说。”李霖枫站立起来,朗声道。
众人都瞧向李霖枫,心中暗骂:哪来的不懂礼数的小子,不知道长幼秩序吗?
周老爷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但还是客客气气道:“李侠士有什么话请明言,不要拐弯抹角。”
“我到此地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奉朝廷之命,来抓一个人,而这个人刚巧在诸位之中。”李霖枫直述来意,心中好不痛快。
“这……”周老爷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不知李公子所寻何人,也让小女子见识见识。”声音悦然动听,好听已极。
“回小姐,正是你镇捕头——刘文辉。”说话时,李霖枫指向刘文辉,双眼爆出精光。
众人的惊讶远比刘文辉来的大,上至周老爷、周瑾萱和镇长之流,下至平民诸百姓都不敢相信,刘文辉竟会是他们要寻的人。
刘文辉此刻倒是平静下来了,回复一派高手风范。他举起酒盏,慢慢呷了口,道:
“好酒,好酒。”
周老爷走上前来,问道:“刘捕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就是一点恩怨未了。叨扰之处,还请您多多海涵。”刘文辉不紧不慢,可此时周老爷却是大骇不已,朝廷要抓的人,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啊。
“刘文辉,你若交出白苣的女儿,我可上奏朝廷,免去一死。倘若你冥顽不灵,就休怪我等晚辈无礼了。”李霖枫的气势咄咄逼人,却内敛而不外散,看来他有后招。
“你们什么时候有过礼数,量你们也奈何我不得,有什么本事就放马过来吧,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李霖枫含笑不语,庄娉婷亦是在一边小心吃菜,全然不顾刘文辉的挑衅。
众人此时都看呆了,都摒住呼吸,看着好戏开锣,说实话,清水镇已经多少年没这样的好戏了,众人怎么能错过此次绝佳的机会。可有一人不是那般想的,她瞧出刘文辉正是那日救自己的人,她对刘文辉是心急如焚。
刘文辉也是奇怪,按理说,他们该动手了,可是怎么会迟迟没有动静呢。难道他们有……刘文辉暗呼不好,可他没有回天之力。
看热闹的众人已经有人感觉不适了,浑身乏力,酸痛酥麻之感遍及全身。难道是酒菜没洗干净,不会啊,周家爱干净是出了名的。
既非不洁所致,那只有一个原因——有人暗中下了药,一种使人浑身无力的药。
“哈哈哈,刘文辉我知论武功胜不过你,也只有出此下策了。我已命我的副手在前日潜入周府,在酒中下了‘去功散’,此药对常人无害,只不过是酸麻一个时辰,而对于练武之人却是管用的很!”李霖枫觉得此时的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为了正义而战的捕头了,倒成了上头的鹰犬,杀人的工具一般。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自己还有退路吗?显然没有,有也早被自己封死了。
“卑鄙,六扇门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用这样的下三烂手法,‘剑神叟’定会后悔收了你这个徒弟!”刘文辉已经觉察到了体内的异象,看来“去功散”可是起作用了,刘文辉只有用强沛真气将其紧紧地抑住,不让其药性进一步扩大。
“是非成败论英雄,况且古人也有言:无毒不丈夫。既然你不愿说出白苣之女的下落,那么你今天只有死路一条。”李霖枫拔剑出鞘,直指刘文辉。
“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难耐!”话刚落地,刘文辉就一把拽起巧娘的手,此时巧娘早已被眼前的情景愣住了,她倒没有中毒,因为她从来不沾酒。抱着巧娘,身形如电,转瞬间,已经跑出数丈之远。此刻他已经中了剧毒,自然比不得平时。就在他远遁之际,始终有一双眼睛未离开他,眼中满含关心与情意。
绕是如此,李霖枫与庄娉婷赶起来还是颇为吃力的,实力毕竟不在一个档次上。
还是镇外的柳树林,在这片极其平常的树林里,发生了太多不平常的事情了。它就像一位淡看世间诸事的老者,它看透了世事,也看穿了世事,却又无奈于世事。
刘文辉将巧娘安置在一棵柳树下,解下自己的外衫,给她披上,再细细地搓揉巧娘的嫩手,细声道:“巧儿,等着我回来,相信我们会幸福百年的。”
他来到道外,李、庄两人已经赶到,两人的剑都已经出鞘,攻势只在瞬间。
“动手吧,还等什么。”刘文辉双手运劲,浑身泛着白气,他单手一挥,一块石头登时爆裂,一把再熟悉不过的青铜驳剑亦是通身蓝光,与主人相应成辉。
李霖枫此刻的惊愕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了,“去功散”他已服下快半个时辰,居然还是面不改色,功力依旧强劲,自己岂非白费心思吗?
庄娉婷也是有此疑问,道:“你那所谓‘去功散’到底管用吗,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应该错不了,你看其他赴宴之人都被我放倒了。不知怎么了,这家伙难道是百毒不侵?”李霖枫亦是满肚狐疑,太过不可思议了。
“不管了,你我使出必杀技,拼还是要拼的。”
庄娉婷点头示意,两人都将自己佩剑抛掷空中,只见那两把剑,一红一白,霞光万道,如两轮明月高挂当空。
刘文辉自然识得此物,不无讽刺道:“阴阳双剑,老鬼倒也舍得,看来你们已得他真传,就让我来看看你们到底到什么境界了!”
两人也不发话,都盘腿而坐,胸口眩光砸现,那光渐渐将两人全部包裹住,连他们的身形都模糊起来,乃至最后消弭于无形。天上一声响雷劈地,两道金光向剑扑去,“哄”的一声巨响,光与剑的完美合璧,在此时才完成。
“千剑诀之弑神剑篇,有点意思,居然练到了剑诀至高境界,不亏为剑神叟的徒弟。那就来领教一下你们的剑招。”
刘文辉单手驭剑,提气上前,另一只手在周身结下防御剑网,以备万全。再看他,一身光华凸显。霸气凛然,衣袂翻飞之间风采依旧,丝毫瞧不出他已是年过四旬之人。
那两把剑磨合完毕,挟灭天绝地之势向刘文辉袭来,八面剑影飞动,连树叶也簌簌地摆个不停,刘文辉已无退路了。此剑忽一分为二,阳剑金光熠熠,光耀夺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取刘文辉下盘;阴剑紫光腾腾,光华内含而不外泄,须臾间,已经冲天而上,行至半空,再取刘文辉头颈。剑招一拆为二,威力何止递增数倍,此刻的形式已经千斤悬于一发,万分危急了。
“阴阳显世,诛天灭地。”
刘文辉也不作躲闪,迎面而上,待相距不到丈余时,他反手将剑也是抛到了半空,口中念念有词,他想以剑为媒,引九天雷火下来,以祭其剑招。
青铜剑忽暗忽明,抖动不定,刘文辉先以剑网制止他们的攻势,在以剑诀吟诵,辅以灵剑,引九天神雷下界。要知道这是极其凶险的招数,有半点差池,施剑招者顷刻被九天玄雷劈成焦炭。
阴剑、阴剑已经近在咫尺了,刘文辉回旋身影,以无上大力接住了阴、阳剑,双手夹住阴剑,双腿格住了阳剑。青铜剑抖动不止,像是预感到了天雷降至,反应强烈。九天玄雷下界,其威势又岂是凡力能阻,玄雷不偏不倚正中剑柄,剑端雷电“嘶嘶”暴跳,剑网散开,阴阳双剑与李、庄两人均全力以赴。
天塌地陷只在此时,两股当今最霸裂的剑气相撞,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清水镇外的柳树林极光四溢,剑影舞动。就在他们相决战的地方已经有一大坑凹陷,李霖枫与庄娉婷返回原型,显然已经重伤在身,没想到那厮剑术如此高绝、功底如此深厚,“去功散”和“弑神剑篇”都不能败他。
刘文辉此时也不好过,“去功散”的力道还未散尽,加之刚刚招引天雷,身子和内劲已到了极限。
“怎么,费了这么大的劲,还是败得如此难堪!哈哈哈——哈哈哈……”
刘文辉的笑声如两把利剑刺入李、庄二人的内腑,痛彻心扉,自己机关算尽,最后还是无可避免地败了。
“受死吧!”刘文辉吃力地举起剑,此刻的他怕是连个三流的剑客都杀他不死了。
“不要啊,武哥不要再杀人了,他们要的是我的命,我就给了他们吧。”巧娘不知从哪里蹦了出来,一边狂奔,一边呐喊。
刘文辉回过头来,令他一生难忘的情景出现了——巧娘的胸口插进了一把匕首,插得很深,也插进了自己的心里,痛苦难当。
“巧儿!”是欲哭无泪的声音。
“该结束了,是该了断的时候了!”是无奈、哀怨的声音,却透出点点不舍与相思。
依旧在清水镇外柳树林边的破庙旁,一座年代久远的坟头边又多了一座新坟,墓碑上书“爱妻刘氏巧娘之墓”。
一个男人落寞地站在墓边,双手捧着土往新坟和旧坟上撒,同时也将一把青铜剑埋入了土中。
秋风凌乱,吹得人思绪乱舞,一人、一墓、一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