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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子百家圣斗士

2017-04-08 19:08:094672

第7章 7:气氛其实十分尴尬

审知今并不知道“嗨”是什么意思。

事实上有那么一瞬间,因为对面的青年脸上那过于灿烂的笑容,他稍有一丝怀疑对方的智力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紧接着因为联想到,一个精神不正常的高手要比一个普通的高手吓人的多,所以他确实被吓到了。

差一点就把刀拔了出来,但还是深呼吸一口,稳定心神,“嗨…………?”

青年人点点头,合上扇子,指了指自己,“枚殚。枚乘,极尽也。”

【枚乘(?~公元前140年),字叔,西汉辞赋家】

【殚,极尽也。从歹,单声。――《说文》】

审知今活了四十余年,头一次遇到如此这般无法把握之人。说真的,见面先自我介绍或许没有什么问题,但在这种时间地点,就很有问题了。不是礼节上的问题,而是气氛上的。

这里明明是一片压抑严肃的气氛,但是这人的态度语气、与他自我介绍用的内容,都很难让人严肃起来。就好像是阳光明媚的春日与二三友人游玩一般的氛围,从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

再说一遍,在弄清楚情况之前,审知今不想把关系搞坏,所以他选择附和,“好名字。”

“嗯嗯!我也这么觉得!”枚殚恬不知耻的点头,表现出非常满意的样子,然后就这么看着审捕头。

不知所措。

愣了有一回,审知今才意识到自己该说什么,“审知今,审明,知晓,今世。”

“那可不容易。”

虽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审知今是一个能够应对各种情况的捕头,所以他点头表示了应和。

“放轻松放轻松,一开始就这么沉重让人多不好意思啊!”

枚殚这样说着,摇摇晃晃——或者说小心翼翼的避开地上的血迹和尸体,蹑着脚向审知今这边靠近。

这个动作终于提醒了审知今,他一边告诫自己不要因为对方奇特的言行而放松心智,一边再次将手放在了刀柄上,集中自己的精气神,确定自己全身上下都做好了与之一战的准备,然后还不敢过于严厉,只能尽量严肃的低声喝道:“阁下是……是什么人?”

因为对方表现出十分轻松的样子还说着“放轻松”这样的话,他没敢说的太严肃,生怕对面是一个古怪脾气的人,而自己过于严肃会触怒对方。

枚殚则是恍然大悟般的轻“哦”一声,转头看了看周围。

审知今也用眼角余光打量了一下别人。

这一会的功夫,自然已经有人注意到了捕头的举动,也随之看到了位于屠杀现场中央的枚殚。二人之间的气氛倒算不上紧张——这和枚殚的态度与审知今的应对不无关系——然而十分古怪。

在他回身将注意力转到没打那边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枚殚已经站在了他的旁边,蹲在地上不知观察着什么。

审知今吓了一跳。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如果他要杀自己的话,自己能够躲避开吗?很明显答案是否。如果对方真的要动手的话,说不定自己都未必能够意识到。虽然尚不清楚着自称枚殚的人,究竟有着何种程度的战斗能力,但至少如果是刺客的话,这种空空如也的感觉,有着不言自明的天生的优势。他仅靠着经验所带来的沉稳才保持着冷静,稍稍后退半步,低声说道:“你在做什么?”

“嗯?观察现场啊。”枚殚头也不抬,“你不知道吗?”

“嗯?”

审知今的提问让枚殚抬起了头,双目炯炯有神,左手握拳横在胸口,“每个男人!都有一个作为名侦探的梦想!”

审知今没听懂他想表达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余枚殚交流——“职责所在,还请赎罪。”

“啊?啥?”

青年一脸懵逼的样子,而捕头不为所动,

“阁下是凶手吗?”

“别这么见外,叫什么‘阁下’,就叫我枚殚——凶手?你是说这里的?”青年人站了起来,“不是啊,当然不是。你看我从头到脚哪里有可疑的地方吗?”

哪里都是可疑的地方!

这话审知今没有说出口,理所当然的。

很好,现在我知道了这个人行为举止都很可疑。现在的情况是,四有宫被人屠了满门,而在这个现场,这一堆残肢碎片当中,谈笑晏晏的,就是这位名为枚殚的年轻人。要么他是真的不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什么问题,那样的话这个人成长的环境就很让人担心——如果他是那种觉得死了这么多人也无所谓的人的话,大概对于随意杀人也不会有所犹豫;要么,他就是在耍我。而因为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惹得起他,所以明显的试探是需要避免的,要是惹怒了他,尚不知该如何收场。

这个情况是不对等的,枚殚威慑住了审知今,而公门的捕头虽然好像是有着朝廷的背景,但实际上在这种时候对于这个人本身并没有什么加成,

处于弱势的公差尚不如一个路过的无关者?

说不定呢。

在他犹豫的这一小会,枚殚并没有停下喋喋不休的嘴,

“啊,原来如此,怪不得我总觉得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僵硬呢,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在紧张啊!哈哈!你以为我是凶手?这也难怪——才不是!我哪里像凶手?哪里像一个杀人狂?嗯?看我!很明显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看我这脸!清白的小白脸!看我这衣服!又宽又大不方便运动的纨绔套装!一看就不像是个好东西……不对!一看就不像是个杀人凶手!天生第一印象好感度加十的那种!”

总觉得应该说些什么,但枚殚说的这些话却偏偏让审知今无话可说。

“啊?像本少爷这样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人物,一看就是天生我材必有用斗酒诗百篇岂是蓬蒿人的天才级选手!天才!天才!啊哈哈哈!说到可疑,嗯!明明那边那个更可疑嘛!”

那边那个?

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的捕头,当然是惊讶无比。但有鉴于同样值得怀疑的枚殚还在眼前,说不定这是什么让自己分神的计策,所以他没有立刻回头张望,而是再次轻轻后退一步,略微偏头,打算用余光打量一下——

“你说我吧。”

但陌生的声音主动出现了。

心跳停了一下。

作为一个资深捕头,审知今有着过人的心理素质。但此时此刻,即使是他,在感受到身旁突然多出来的人的气息的时候,也不由自主的觉得心跳停了一瞬。果然,凭借直觉判断的话,新出现的人是要比枚殚更加可疑的,或者说,要更加危险。比起什么都感觉不到的枚殚,这个还没有看清楚相貌的人,更能够让人察觉到明显的危险。那是不需要用眼睛看就能够切身体会到的强者的气息。

更能够作为对比的就是,当审知今和枚殚说话时,周围的捕快们虽然注意着他们的举动,但并没有很多的戒备之心,看着枚殚那种无害的笑容与清秀的脸庞,几乎没有人会觉得这个人很危险。

他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可畏可怖的气息,就像是邻家男孩,就像是路过的无知者。

但新的人刚出场的时候,注意到他的人,便能够感受到,从每一丝每一毫的细节中感受到属于那个人的气势。能够知道,那是一个危险的人,那是一个即使报以警惕,也不能阻挡他的脚步一分的人。

审知今揪着心,缓慢的转头,生怕自己的动作冒犯了别人,右手背在身后,紧张的打着手势,让其余看向这边的手下们不要轻举妄动。

枚殚保持着笑吟吟的样子没有过多的举动,而顺着他的目光,审知今看向了自己的旁边。

那里本来没有活人,

但那里现在多出了一个活人。

干净,凌厉,纤细,利落,黑色的劲装将其全身上下包裹起来,显示出不一般的严峻感。露在外面的双手白净如玉,俊俏的脸则因为过于严肃的表情,而难以让人体会到英俊所能带给人赏心悦目的那种美感。

他没有体现出自己的魅力,却同样没有刻意打算掩藏它。

仅仅是站在那里,便会给人以如此之多的感觉,就算是审知今,在这错综纷杂的感官里挑剔出最主要的部分,也是花费了一些心思。如果他是一个愣头青,还不会如此紧张,但是他不但能够感受到来人的危险,而且因为职责所在,不能够允许自己像一个小喽啰一般转身就跑。这就使得他处于一个颇为尴尬的境地。

但现场里,不会看气氛的人还是存在的。

“铛铛——自我介绍!枚殚,七发,极尽也。”

陌生人点点头,

“苏涟,苏若兰,杨文孺。”

枚殚恍然大悟的点头,看着还不明白的审知今,轻佻的打了个响指,“大叔,你不知道吗?嗯?苏若兰就是苏惠,作璇玑图的那个女人;杨文孺是杨涟,字文孺,杨涟的涟,哈哈。”炫耀了一番,枚殚突兀冲着苏涟一指,“你这个人欺负人嘛!干什么啊!非要这么说话。一点都不亲民,炫耀你知道的多吗?”

苏涟英俊的脸上显示出一丝莫名其妙,“你说我?如果他——”他指了指努力思索着的审知今,“他这么说我,就算了。你用这话说我?”

审知今才想到,枚殚所说的《七发》,是枚乘的代表作。好像是很有名的赋,但他不记得内容了。

但是这两个人应该都是知道的吧,毕竟第一时间就能够把这乱七八糟的哑谜听得明白。由此推断,这两个人都应该是文人,而非自己这样的武人。这就意味着,比起硬碰硬正面刚,他们战斗丶手段应该会更加丰富多变,难以应对。

“二位,不管二位究竟为何而来,还请谅解,在下职责在身,不得不在公门的立场上多加考虑……”

他琢磨着该怎么说才不会触怒对方,枚殚却满不在乎的抢在他前面说:“你怀疑我们是凶手呗。多简单的事啊,还吞吞吐吐的。喂,那边那个,说的就是你——”

与晃晃悠悠没个正形的枚殚不同,自称为苏涟的青年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侠士,站得笔直,神色严整,全身上下透露着世家子弟的教养与高傲,“苏涟。”

“很好很好,苏涟,苏涟,噗噗噗噗,”不知道这名字触动了枚殚什么笑点,他忍不住的笑了好几声,才摇头晃脑的说:“你也知道吧,咱俩,咱们两个,不只是我,在这个时候用这种方式出场,十分容易让人怀疑,怀疑——嗯,毕竟太巧了。话说你有把这里屠戮一空的实力吗?”

苏涟毫不忌讳的点头,“这种地方,我自是有的。”

“哦,那好,那咱俩差不多,都是嫌疑人了。”枚殚笑嘻嘻的捧着肚子,“那边的捕头?你是想说这个吧?啊?帮你问好了,感谢我吧——还有什么想说的?需要保持沉默?还是呈堂证供?”

审知今冷汗都冒出来了。他自是又惊又喜,惊的是枚殚突然就不管不顾的把话说开了,全不在乎苏涟是怎么想的。喜的是,看这个样子这两人都对这份怀疑没有太大抵触,看起来是能好好说话的样子。还不能确定这不是他们为了减少自身嫌疑而故作姿态,但即使是故作姿态,也值得稍松一口气了。

或许枚殚是特意为他解围,或许不是,但审知今不是什么新人,自然心里对枚殚没什么感激之情。不过考虑到万一枚殚就是特意为他解围以示友好,如果没有回应这份好意的话说不定会被记恨,所以审捕头给了枚殚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熟练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和气、、更加谄媚,“倒也没什么。在下自然不觉得两位风华正茂的少侠会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过职责所在还请二位见谅——如果能稍展示一番,证明两位的清白,那是再好不过……”

他说的已经很明显。自己并不想与他们交恶,希望两个人能够自己想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当然,他的打算是,即使证明不了,也就当做已经证明了便好。听这两个人言语之间都不将屠尽一百多习武的汉子当做什么难事,审知今便确定自己不是这两个人的对手,自然不想和他们闹翻。即使他们真的是凶手,也以明哲保身为上。

苏涟从出现到此刻,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闻言仅是绷着脸一挑眉,“清者自清。”

枚殚这段时间都是一边说着话一边溜达来溜达去,“哇哦,你说这话要是有用,天底下办案的人那都得失业了。哈哈,讲道理,你这家伙这么傲,是从七文苑出来的?”

那边审知今听到这话,目光闪烁,低下了头。

如果真的是七文苑的人,那他就更招惹不起。而听枚殚话里的意思,他似乎并不是七文苑的人,但看他的言行举止,怕也不是出自什么小势力。

面对枚殚的质问,苏涟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一副坦坦荡荡“我就是这么骄傲”的架势,“空口无凭,没有证据仅凭一张嘴来说,说什么都行,那种东西没有任何价值。如果你有什么好办法能够真的证明自己的清白的话,我也照办未尝不可。”

“哦!原来如此——那你看好了!”

枚殚气势汹汹的喊了一句,然后站在原地开始冥思苦想。

场面十分冷淡的持续了一会。远处那些围观的捕快,如果不是看到自家捕头不断打着手势示意不要乱来、自己没事,恐怕都会怀疑那边一直闹闹腾腾的三个人突然谈崩了吧。

“很好!我想到办法了!”

枚殚胸有成竹。

“请啊。”

苏涟依旧是看不出一点客气的样子。

于是,枚殚他哈哈大笑着开始了动作。

先是把扇子收到袖子里,然后把腰带解下来,接着……

他开始脱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