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涟正在大杀特杀。
这是非常写实的描述。
文学创作中,有这么一句名句般的对话,
“你到底杀过多少人了!”
“哈?你会记得自己吃过多少碗米饭吗?”
就像这样,当杀戮成了习惯,一开始那种还会记住自己杀了多少人的举动,也早已消失不见。
杀,杀,杀,杀,杀,
只是杀而已,仅是杀而已。
不需要任何的形容词或修饰语,就仅仅是单纯的杀戮,不带有任何感情,冷静到毫无波澜。
苏涟在如同吃饭喝水一般的杀人。
双手持吴钩,身形矫捷如燕。
就好像拿着两把菜刀闯进了一堆蔬菜水果里面麻利的切瓜分菜一般,在他面前,无论面前是什么敌人,有着多少个人,这些数量都不足以汇聚成质量。
前面有人举起了刀,后面有两个人在封锁自己的后路。压低身子向前突进,左手一刀斩断敌人的喉咙,右手一翻架住袭来的长枪,脚步交错之间,砍下敌人的脑袋。
他对于斩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情感,不过人的脖子十分脆弱,而斩首又能够快速的让敌人完全失去抵抗能力,所以便这么做了。
干脆利落,势不可挡。
苏涟的行进路程是近乎一条直线,这当然使他的前进方向更加容易被预料到,牛头山方面自然也可以做更多更完善的准备。然而苏涟,就这样正面击破了一切的阻碍。
“我乃青木堂堂主——”
杀了。刚才那个人似乎想说什么?算了杀了就好。
“大哥哥救命——”
杀了。刚才那个人是真的被害者,还是说是伪装的暗杀者?总之她身上有杀意,杀了就好。
“在下等了十年……”
杀了。刚才那位装模作样一派高手风范摆谱的老爷子是想说什么?趁着他说话的时候杀了就好。
“少侠可知——”
杀了。刚才那人不是武者,是要来交涉的?杀了杀了。
他没有任何的犹豫,动作不会为任何人而暂停,脚步也保持着前进。
如果有武学宗师那种感觉的高人,或者像枚殚这样有着极高观察力感知力的人在旁观的话,或许会察觉到不对劲吧,
与其说是他持着刀在跑,不如说是他手中的武器,正牵引着他在疾驰。
第四道至第五道山门之间的守卫们终究被屠戮一空,连意欲逃跑的人都被苏涟追上在脖子上补了一刀。更别提那些作为高端战力而被特意派遣过来的人们。
“实在是让人惊讶,惊人,惊人。”
第五道山门没有更多的人了。
“这里是第五道,也是最后一道山门,突破了这里,就是一条大路通往里面,再也无险可守。”
仅仅在那关隘模样的山门之上,坐着一个人,
“那些人终于坐不住了啊,似乎他们内部还有什么问题,不过那与在下无关。”
蓑衣黑袍,斜戴斗笠,一把长刀抱在怀中。
“毕竟在下最落魄的时候是这里的人收留了在下,到了危机时刻自然也要献出一份力。在下虽不是中原人,但这点义气还是会讲的。这应该算是——江湖道义?”
苏涟第一次停下了脚步。
这个人并不是泛泛之辈。
或许可以期待。
“你是最近逃过来的?”突然问。
“非也非也——在下居于此地,已有一年之久了。若不是这里的主人之一对在下有恩,在下早就离此地而去,云游四海罢了。在下去国离乡,来到中原,自然不是为了在这样一个小地方休养终老。在下是要去挑战天下高人,磨砺自身,精进武学的。”
不是他。
苏涟还记得自己的目的,他是要来找四有宫的灭门案的凶手的。
“东瀛人?”
“是也是也,在下自东瀛而来,名曰安藤吉次郎,并非什么高贵的姓氏,乡野之人,前来九州中原,寻求武道至极。”
安藤吉次郎,他的脸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特征,只是一张很平凡的脸,但却隐约有着一种,让人难忘的风度。
“对于阁下,在下也并没有什么感情,倒是希望有可能的话,若万一在下败在阁下手中,还望阁下宽恕一二。在下尚未在九州见识到更多的天地,不愿死在这里。这样一提,在下倒是颇为感谢阁下呢。至少阁下让在下有了还清人情,然后潇洒离开的机会。同样,如果阁下败在在下手中,在下也会对阁下网开一面的。”
他似乎是个健谈的人,
“顺便一问,阁下手段之狠辣,实乃在下生平仅见,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冒犯到阁下的?烦请告知,这样在下也好知道些忌讳。”
“见他们为非作歹,心中不忿而已。”
苏涟先是这么说,
“不,不不不不,算了,我放弃了,刚才那是借口,是说谎。”
他更正了自己的说法,
“我只是,想杀人,”
因为激动,他的语调不停地颤抖,
“想杀人,想杀的不得了。”
“…………哦,原来如此,在下可以理解。”
安藤吉次郎,摆出了拔刀的起手式,
“那么,冒犯了!”
消失了!
苏涟尚且有着惊讶的余地。
那位安藤先生,在拔刀的那一瞬,整个人突然“消失”了。
视野中不见人影,感知中没有气息,
确为高手,但还不够。
“吴鸿!扈稽!挡住他!”
苏涟并没有主动地去挥动武器,而是这样的喊,
于是,两柄吴钩,确实的带领着他的双手,自主的运行了轨迹。
砰!
兵器相交的声音,尖锐地刺痛着人的耳朵。而随之而来的被激起的气流,则如同旋风一般,狂乱四射。
安藤的刀极为沉静内敛,苏涟则完全不知何为收敛。二者的武元相交相撞,便是并没有直接受力,那整齐石块所铺就的地面,也已经开始片片龟裂。
苏涟有两件武器,他快速的用左手去钳制对方的东瀛长刀,右手持刃闪电般一刺。
又是砰的一声,安藤居然直直收刀,用刀柄撞开了苏涟这一击。但他到底慢了一丝,躲开了致命伤,脸颊上却多了一道血痕。
苏涟在左手紧接着刺出去的同时还有余力说话:“如何?”
安藤正面斩回去的时候沉声回应,“痛快!”
数百米外,便是议事堂。里面的众人已经可以听见打斗的声音,脸色发白。
他们中间,站着提着两个人头的枚殚。
他这个时候已经整理好了衣物,看起来却还是那样的松松垮垮。
“诶?”他一脸天真的侧耳倾听了一会,突然“哈哈”的笑起来,“那家伙,那家伙真是的。”
枚殚晃着手中的两个首级,“傻瓜才和人正面刚呢!”
他指了指自己,“其实呢,我对于布阵,还是有一点自信的。各位要是乱动的话,可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哦。”
灿烂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