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灵气,没了灵物,除了越来越高的荒草与不知名小虫,沈霏与卫煦两人用双脚丈量了半天,也没找到任何中大型动物的踪迹。
她是洞虚,靠宏厚的自身积累,缺少灵气水食下,依然可以支撑上百年。
卫煦仅是筑基,以纯力量计算,也就比江湖客好一些。
数日无食无水,估计得饿衰竭。
“看看那地图怎么走的?”沈霏有些焦心。
“申门出来,又此地并无日月星辰的踪迹,东西难辨,至今都没发现那石狮子标记的九曲河。”卫煦也皱着眉头。
“是呀,不止没标东南西北,还没有比例尺呢……”身为路痴,沈霏相当煎熬。
比例尺是什么?
卫煦看她一眼,他早就发觉沈霏偶尔不经意间,总会说出一些奇特的话语。
看来,沈凌那魔身上真出了什么变故。
如此,那真是再好不过。
这些与前世不同的细节,本该让人抗拒恐惧,可到如今,他却有种上天眷顾的幸运。
“我们会找到的。”卫煦捏紧掌宽的地图。
这时,草木密集的地方传来悉悉索索的动响,一只半臂长的灰毛野兔从里蹿出。
“走运啊,今天我请你吃烤兔肉!”沈霏低头抓起一把石子,一个箭步追上兔子,玉指一弹,七八颗碎石如子弹般飞射向兔子。
咔咔咔咔。
“吱——”拐头蹬腿准备跳进另一丛深草的兔子,吱呜惨叫,四肢折断从半空中跌落。
这一手总算没白费她多年拿大液晶打游戏的功夫。
沈霏得意地捡起兔子,朝卫煦炫耀,“哈哈,老娘,咳咳,看来我多年的手艺还点退步的,这只前腿都被打废不能吃了,可惜。”
“干得不错。”那神采飞扬、双眸熠熠发光的模样,让卫煦弯起的长眼愈发柔和。
而在远处的小山丘上,数个四肢干瘦矮小的野人,浑身抹着花花绿绿的油泥卧在草丛中,指着沈霏卫煦嘀咕,为首那人更拿起骨刀一挥,做出抹杀的动作。
五个野人唔呀几声,全部匍匐消失在四向。
“啊,有肉了,可以没有盐和调料呀?”沈霏把倒霉的兔子扒皮,架在简陋的烤架上,视线游移落在附近各种长相不同的野草野花上。
脑海灵光一闪!
哗啦朝四周植物伸出毒手,撸下一大把格式草叶,如嚼薯片般一片片丢进嘴里。
“你……”卫煦被惊得嘴唇微翕,剑眉纠结。
“唔,不怕不怕,我可百毒不侵呢。”沈霏这刻认真想起自己洞虚级的躯体。
在绝灵地中,经过数次质变的洞虚,才是正真的大佬啊。
只手劈山,刀枪不入,力大无穷,与地球某著名英雄只差一条外穿的底裤。
而绝灵地中的普通花草,即使它们是蓖麻、断肠草也伤不了洞虚分毫,这意味着沈霏随时可以做神农或贝爷。
该区的生物是天堂地狱,仅在她一念之间。
“哇,这个草辣得好别致,还有这,带点甜的烟熏。你喜欢什么?”沈霏舔唇,桃花眼饱含深情看着烤架上的光皮兔。
徒手折下一截手臂粗的树枝,合掌碾成一堆齑粉,抓起黑石用力一扣,火花四闪。
一堆熊熊篝火片刻燃起,橘红的焰火,把随性挽袖子的沈霏,染成火中力与美一同爆发的女妖。
“……”卫煦知道修仙界的女修,实际上没有弱者,但如沈霏这般毫不矜持,比体修还暴力干脆的,那是几乎没有。
仙女们都是温柔贤淑,优雅而文气,哪怕是狼狈也得是楚楚可怜的。
但他为何见,沈霏举重若轻,一掌把巨石抹成石板,得意肆笑露出尖尖小虎牙的粗野模样,心脏竟会比从前都紊乱?
卫煦心中波澜粼起,完全移不开眼,他觉得大概不妙了。
“来看看,脆皮烤兔,这鬼地方还不算太荒僻嘛,我居然能发现蜂蜜。不过蜂蛹你吃么,我割了兔子的余油,混着香料一块滴进蜂巢中了。”
沈霏从火堆下捞出一块裹过泥的蜂巢,小心揭开。
一阵香料微焦混合煎蛋味的奇异香气,从干缩的蜂巢中飘出,细品还有一丝蜂蜜的甜丝,用手剥开,还在高温兔油滋滋作响的金黄蜂蛹滚出来。
堆落在大叶片上,发出相互碰撞的细微咔嚓响,表皮已酥脆无比。
“喂,你不吃我动手啦,蜜汁香焗脆皮蜂……”沈霏指尖拎着蚕豆大的蜂蛹,在走神的卫煦眼前晃晃。她发现了,这男主相处下来,也跟一般的路人差不多嘛。
不会如那些海量后宫网文所说,看得某个女稍微过得去就垂涎御敌,一言不和就打脸,莫欺少年穷。
也许是她长相性格不符合男主审美,哇,那就更好了。
放心呀,男主你老铁,我做定了。
沈霏笑着还没说完,一阵微醺荷尔蒙气息,随着呼吸的温热水汽,和绮靡柔软的袭上沈霏的指尖,如叶尖滴露,若蜻蜓点水。
咔嚓。
“嗯,挺好吃的。”卫煦笑眯眯地趁沈霏傻愣住,接过那份蜂蛹,坐到一边,欣赏她的表情。
“喂,喂,喂!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沈霏发现自己被人耍了,柳眉倒竖地指着对方。
“不要叫喂,叫我卫煦。”他津津有味地低头吃,仿佛方才什么事都没发生。
“啊,你还要不要点脸呀,咱现在才化解矛盾,你就敢上手调戏。要是别的妹子,早把你打骨折了。”沈霏见对方水火不侵的无辜笑容,那是气得有气无力,总不能伸手打笑脸人。
她很怀疑这厮的名字该倒过来念,叫虚伪。
“我警告你呀,这种游戏我不喜欢。”沈霏正义言辞咆哮。
“呵呵,好的。”卫煦笑容不改,埋头撕兔腿,“你再不吃,我就吃完了。”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沈霏感觉十分的心累,难道剧情惯性就这么的可怕,男主身边的女性除了后宫和路人,就没有一个老铁吗。
她撕下另一边兔腿,连肉带骨咬得咯嘣响,洞虚大能一口钢牙,小小兔骨脆若薯片。
“……”这生气的样子,首次把卫煦唬出冷汗,不由反思他是不是进度太快了。
正当他们吃得起兴,远处突然破空飞来五支木枪。
五个叽里呱啦的野人从灌木中蹦出来,扛着骨刀石斧朝他们冲来,瞧着他们吃剩的烤兔,更怒如恶鬼。
“什么鬼?”沈霏起身,抄起剩下的兔肉,拽着卫煦一退三丈远。
“我来搞定他们,你受伤了就在一边把肉给我吃光吧。”她一脚折断旁边的小树,提起树干朝空中一扫,把飞来的长枪全部打落。
接着用力一抡,把枝叶乱飞的断树砸向野人。
“呱哇……”对面的野人一声惨叫,四散而逃。
啪啪啪——
“很好,非常好。看来这位师侄,你至少是筑基八阶以上的体修呢。”
那些逃跑的野人惊慌地汇集到,前方七八丈的一颗大树底下,而那大树底下,一个穿着整洁金丹道袍的男修凭空出现,脸上挂着噬人的假笑,对沈霏抚掌赞叹。
“欢迎来到,门派绝境,绝灵地。我叫金翊伯,是这里的主人。”身高不过一米六的金丹,一挥符文剑,身侧大树轰然斩断。
那脸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狠厉,让身后的野人条件反射骨头一软,扑通伏倒在地上,惶恐求饶。
明晃晃警示着,若沈卫二人不快快跪下唱征服,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而沈霏卫煦两人心中毫无波澜,甚至有些滑稽。
如果我说,自己是掌门/金仙,他们会信么?
仿佛心有灵犀,沈卫两人回眸相视一笑。
金翊伯见沈霏忍俊不禁的表情,脸色瞬间阴暗下来。
“看来你们是敬酒不喝喝罚酒了!”他拔出腰间的灵剑,倒手一握,贴满层层符箓的剑身豁然亮起,丝丝电光缠绕剑上。
“别告诉我,你们不懂这是什么符文。失去灵力,哪怕是金丹也挡不住符箓一记。”
金翊伯冷笑,一双平垂眼,锐利地在两人身上打扫几转,最后落在沈霏左腕的储物环,和卫煦腰间的门派制式储物袋上。
“哟,还是个小富婆呢,储物环。”他认得那种绝灵环境中也不失灵性的玉质,瞳孔微缩,显然对面女修的身份地位并不普通,心中的狠念立刻变成杀意。
他行事从不留手尾,一旦惹上必斩草除根,于是,金翊伯露出假笑,话音一转。
“但毕竟同门,我也没必要赶尽杀绝。把储物灵具交出来,各交上一瓶精血,我就可以放你们立刻。加入我麾下,我还可以教你们如何在这片绝地存活,如何?”
“难道你两个小小筑基炼气,还想与前辈对抗!”
金翊伯对两人威逼利诱,说着,还有几个筑基修士带着一群野人陆续出现。
个个眼眶深陷神情凶戾地盯着他们,甚至有人用露骨垂涎的眼神打量沈霏。
事到如此,一般的筑基修士,别说在绝灵地中,就是在派外都识时务屈服了。因为实在是形势比人强。
而沈霏却露出怜悯的眼神。
在绝灵地的折磨下,一群往日即有诡心,亦要道貌岸然的修士,如今竟化作小混混。如猎豹变成鬣狗,即使他们再重返修真界,等待得也不过是疯狂或者修为退步。
他们的道心已经死了。
“看什么,臭娘们!金主,这就是最近的肥羊吗?”其中一个修士被沈霏眼神激怒,竭嘶底里提刀指着她。
金、金主?!这是什么城乡结合风味啊……
如果真是金主,这些修士岂不是还要和野人一块竞争上岗,包养费用难道是一根骨头吗?
“噗嗤。”
沈霏正戒备地暗捏着几颗小石子,听到这词,严肃的脸完全把持不住,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