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uck!你怎么不直接去死!”王女一下子怒了,“喂!大哥!就算不惜命也该为我这种鞍前马后跑的狗腿子考虑一下吧?”
“怎么,”祁夜一挑眉,坏笑,“心疼了?”
“心疼你妹!这点小伤还要心疼?你是不是男人啊?”
“呵呵,我是不是男人……”祁夜慢条斯理地喝着伏特加,“你来陪我睡一夜不就知道了?”
“……还能更混账一点么朋友?”王女扶额,“话说,你不是忽然发疯英雄救美去了吗?那女孩满足不了你这禽兽?”
“你说洛雨笙?”祁夜晃着酒杯里的冰块,“我根本没碰,让人送她回去了。”
“我靠,你什么时候转了性啊?”王女诧异,“说起来,从没见你为哪个女人这么拼命过。我还以为她现在已经在你床上了。”
“身材太平,不是我的菜。”
“……没想到少主你的梦中情人居然是汉娜·希尔顿(美国著名艳星,以妖娆的身材瞩目)!”王女说,“脸好看咯,很少见到这么有神韵的东方美人。”
祁夜打了个哈欠,“没觉得。”
“切,那是因为你根本不懂女人。知道什么叫‘美人在骨不在皮’么?”王女嗤之以鼻,像个老到的色棍那样对美女评头论足,“皮相美者一时摄魂,骨相美人长久动魄。”
“这妞儿第一眼看起来是不够惊艳,可她的美超逸绝俗,是一生都不会遇见第二次的那种。”她幽幽地说,“一但错过了,就会叫人抱憾终身。”
“你看你看,喏,她从小到大的照片我都弄到了。眉眼隽秀修长,下巴和额角的线条清晰而轻盈,美得云淡风轻。”
手机一响,王女根本不问他意见,直接传了上百张照片过来。祁夜扫了两眼,从梳双马尾的小女孩到玉立的少女时期一应俱全,大概洛雨笙本人都找不到这么全。
“喂喂……小姐,你到底是有多无聊?”
“借石为神、化水为魂,气宇间还有些寒梅的颜色。”王女不理他,啧啧赞叹,“能睡这样的绝世美人,再断你两根肋骨也不算亏啊!”
“也就还好吧。”祁夜放下手机,“反正我比较喜欢丰润些的,洛雨笙下巴太尖,看着不够温顺。”
“啧,还得是大和抚子版的艳星?”王女鼻子里哼了一声。
“习惯而已。一定要选的话,我只对妓女和温顺的女人比较放心。”
“哎,你发现没有?每次我一说她好话,你就不假思索地反驳我欸……”她忽然促狭一笑,像只小狐狸似的,“心虚了心虚了?”
“神经。”祁夜冷笑一声,顺手关了灯,“我睡了,带着你无聊的八卦心自己玩去吧。”
“啧……无趣的家伙。”王女一下子觉得无趣起来,“好吧,晚安了少主。”
“晚安。”
女孩叽叽喳喳的声音消失了,巨大的总统套房里空空荡荡,世界寂如坟茔。祁夜坐在落地窗前独自饮酒,火焰般的伏特加烧过他的喉咙,正一丝丝缓缓散入血脉。
他看着窗外那片温暖的、光的海洋,无声地笑笑。伤口似乎裂开了,胸口的温度一寸寸慢慢冷却下去,可是他不想动。
也许王女在的时候他比较不寂寞一点。
“滴——”手机屏幕微微一亮,是照片接收完毕的提示音。
祁夜怔了怔,拿过手机,顺手翻阅着那些照片。王女那番“绝世美人”的高论他不敢苟同,却不得不承认洛雨笙是个很美的女孩。她的美仿佛藏在深山的璞玉,圆润自然,并不显眼;但线条隽秀利落,气质清爽,你能很容易在人群中把她一眼认出来。
美得叫人心里忽然一动。
十二岁以前似乎也是身在豪门,衣饰精美,梳着双马尾,安静乖巧得像个小公主;中学六年却极其朴素,仿佛一夜之间成熟了许多,合照上有男孩偷偷瞥一眼她的侧脸。
最多的还是渥太华时期。第一张是洛雨笙在晨光初照的教堂前读着一本原装《圣经》,一缕发梢从风帽里不经意地露出来;她对着镜头比出胜利的V字手势,笑容粲然,背景是“圣坦格利安商学院与多伦多大学第七届冰球联赛”的横幅;假期在魁北克的ParcOmega野生公园打工,有小鹿在温顺地舔舐她手心里的胡萝卜粒……
都是生活照,看起来平易近人。洛雨笙的五官或许并不完美,衣饰和妆容也都简洁素雅,却有着饱满流畅毫无顿滞的线条,美得动人心魄。可以想象拍照者就是她身边的朋友,也许是丹妮也许是别人,但一定对她很熟悉,把一颦一笑都拍得干净美好。
他轻轻摩挲着这些照片,仿佛穿越时光,无声地经历了这个女孩的一生。
又想起那个惶恐不安的拥抱来……带着微微的暖意。正常人在那种时候难道不该先考虑怎么保住自己的命么?可她却紧紧抱住了他,无声哭泣,温暖的水珠一滴滴落进他脖子里。
她哭得那么难过那么叫人心碎,好像他不是什么萍水相逢的男人,而是她生命里最重要最无可代替的人。
为什么……呢?
这个念头一闪而逝,毫无预兆地,一阵极其尖锐的剧痛在他脑海里肆虐,酒杯“啪”的一声摔得粉碎。祁夜死死抓着顶骨,眼里泛起了可怕的空白。
痛……仿佛烧红的烙铁直接摁上脑神经那样剧痛。整个意识被利刀一分两半,枪声、风吼、魔鬼仰天咆哮……天旋地转间,一个女孩虚幻的影子硬生生烙进了记忆里,清晰到刻骨铭心。
许久后那股剧痛如潮水般慢慢退去,但不安的种子已经种在了心里,冷汗如雨。他虚弱地抬起头,立刻拨通了一个电话:“喂,薇儿么?是我。”
“少主?”电波那端传来沉稳的女声,“第三侍长薇尔娜·L·威灵顿,随时为您待命。”
“我……”祁夜忽地咬紧牙关,紧紧摁住了额头。那股炽热的痛楚又在脑海中活了过来,翻滚着搅动着,仿佛万刃加身。
“我要去一趟加拿大……”他低低地说,“见一个……很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