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qué是一家典型的法餐，外观很低调，内在却是国际大师级的设计。穿过法式宫廷风的大堂，再经过一个静悄悄的小庭院，能看见一道颇具设计感、看起来有些魔幻舞台效果的大楼梯。

顺着楼梯上去，洛雨笙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青铜小喷泉。水池里金光粼粼，铺满各国的古代金银币，它们每一枚都能拍出数千美元的价格，却像普通鹅卵石一样被沉在水底。

音乐响起，钢琴师和小提琴手在幽暗处开始演奏。多余的桌椅都被搬走。天井下只剩一张餐桌，柔和的水晶灯亮起，精致但并不繁冗。

“别担心，我也不喜欢吵闹。”祁夜懒懒地说，“所以今晚就只有我们两个了。”

洛雨笙一怔，这才想起薇儿在音乐厅里说的话，也不禁吸了一口冷气。在这个晚上，Toqué谢绝所有客人，无论是行政主厨还是钢琴大师都专为他们两人服务。

这家伙……风骚地包场了！

根本没人送上菜单。侍者只是简略问了问忌口情况，就悄无声息地退进了阴影里。品着一瓶82年拉菲古堡，不一会菜色就一一送上了餐桌。

第一道菜居然是把一颗饱满的葡萄分成两半，分别做了两道精致的料理。洛雨笙这边包着芝士和巧克力外壳，祁夜面前的则用油醋汁加香料做出了沙拉的感觉。

接下来是扇贝、鹅肝、黑松露蘑菇汤……每道菜都做得精致如艺术品，细节丝丝入扣，十多道料理就换了十几种不同的配酒。

虽然是无可挑剔的用餐环境、优雅顶级的法式料理，洛雨笙却还是觉得如坐针毡。原因很简单，祁夜对食物几乎没兴趣，眯着眼瞳，目光也没有一刻离开过她身上。

洛雨笙委实不喜欢这种感受，这家伙的眼神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侵犯。按丹妮的说法，大多数男人看女人都是从胸看起，只有最英俊浪荡的花丛老手才是从腿看起……而祁夜的第一眼刚好就落在了她修长的小腿上。

他慢慢啜饮着鲜血一样的红酒，审视的目光从下往上。从腿到腰再到胸，一寸寸慢慢地看，眼神时而欣赏时而挑剔，让洛雨笙不禁有种被男人猥亵了的感觉。

她想起最初认识的时候，祁夜的眼神冷淡又疏离，就算你正和他目光对视，也会觉得他眼里其实根本没有你。

是什么让他对自己产生了这么大的兴趣？这个家伙……你永远都猜不到他在想什么，可又偏偏很想知道。

她心里郁闷至极，却不能明说，只好低头对甜品猛下勺子。

“你……”祁夜沉吟了一会儿，忽然挑眉看着她，“确实还蛮漂亮的。”

“咳咳……”

洛雨笙瞬间被红酒给呛着了。她想说莫不是少爷你从太平洋彼岸请了顶级造型师、准备了12件十万美刀起步的礼服、包了这个“灯下观美人”的奢华餐馆么？这么折腾一回，就是姿色再一般的姑娘也能丑小鸭变天鹅了吧？这是在玩我呢吧？

“我说真的咯，”祁夜幽深的黑瞳里跳荡着波光，轻笑，“没有在耍你。”

洛雨笙放下餐勺看着他，祁夜也用手支着下巴看她，微微眯起的眼睛里有种猫一样的傲慢。带着诱惑，又像是拒人千里之外。

她心里忽地软了一下，“你的伤没事了么？”

“这么关心我的话，”祁夜懒洋洋地解开一颗领扣，似笑非笑，“你可以自己来看看。”

“……不用了。”洛雨笙真想把酒泼在那张漫不经心的脸上，“一直没机会说……那个时候，谢谢你救了我。”

“哦？”祁夜晃着酒杯里的鲜红液体，忽然问，“那你想怎么报答？”

“啊？”

“你们中国古代不是有句话么？‘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什么的……”他一脸认真，“你觉得，我要这个报答怎么样？”

“咳咳……不怎么样。”洛雨笙扶额，长长地叹了口气。她认输了，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这家伙给玩死。

“维尔诺斯先生，”她苦笑着说，“您到底想要怎样？”

“怎么，我刚才说得不够清楚吗？”祁夜眉梢一挑，“我要你啊。”

“……”洛雨笙只能把一腔怒气往下咽。这几个月来，她因为他生的气简直比过去十九年加起来都要多。

她的心乱了。从来没有过的……为一个年轻男人而乱了。

“非常抱歉，”洛雨笙压着怒意，“以您的身份才华，完全可以找到更好的女孩。我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生，配不上尊贵的坦格利安少主……”

“喂，在你们女孩眼里……我真的就这么像禽兽？”祁夜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忍俊不禁，“开个玩笑。洛小姐，真遗憾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是吗？”洛雨笙松了口气。

“当然，因为我更倾向于身材好的女生。”他把略带遗憾的轻浮目光停在她胸口。

不要生气……千万不要生气……这混账绝对是故意的……洛雨笙盯着这个可恶的男人，紧咬下唇，默默放下手里的银质餐刀。

“我只说我要你，没说我要睡你。”祁夜转着手里的餐刀，手心一团刺眼的银光，“只是有些事让我很疑惑……想从你身上得到印证。仅此而已。”

“什么事？”

“应该早就告诉过你了吧？”祁夜看着她的眼睛，淡淡地说，“我的事情，最好不要有什么好奇心。”

洛雨笙沉默了。她想起那个血流成河的夜晚，那是挥之不去的梦魇，一生一世都不想再有第二次的经历。

“那，你要我怎么做？”

“从今天开始，我会在蒙特利尔待一段时间。”祁夜说，“你可以照常上课，但必须从圣谢菲尔德的学生宿舍搬出来，住进我的庄园里。薇儿会安排你的饮食起居和来回车程，有任何要求你都可以向她提，不用担心什么。”

“我只要你待在我身边……只要这样就好。”

餐厅里一片静默。祁夜丝毫不着急，洛雨笙则低着头，她完全不清楚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以她的背景，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吧？至于美色……好吧，在富可敌国的坦格利安少主面前，纯粹是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