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澄静的圣劳伦斯河,车子行驶了约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在皇家山公园不远处,一座美轮美奂的豪华庄园映入眼帘。
庄园外伫立着一座巨大的白色拱门,加长林肯车停在门前受检,约两分钟后向内驶去。
拱门过后,是一片开阔的碧绿草坪和一方红霞粲然的美丽天空。白鸟飞旋,野花星星点点,挺拔的红枫立在天边。
“这里的前主人是加拿大前总统皮埃尔·特鲁多阁下,”薇儿指了指车窗外的一棵红枫,说,“您看,那颗枫树就是总统先生亲手栽下的。”
“看起来很优美,”洛雨笙目不转睛,“薇儿,我能去近距离看看么?”
“当然可以。蒙蒂塞洛邸占地很广,我们会在这个周末安排您详细参观。”薇儿无可挑剔地微笑,“少主吩咐过,您的任何要求我们都会尽力满足。”
嗯?洛雨笙心中一凛,奇怪了……祁夜……他干嘛对我这么好?
她心里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表面看来这不是坏事,可多年经历却告诉她,免费的午餐通常都是有毒的……
沿着一条宽阔整洁的甬道,车子夹在左右低缓的几何式花园中缓缓行驶,直通向尽头高大的新罗马式建筑。
礼车越驶越近,建筑的轮廓逐渐清晰。洛雨笙不得不惊叹于其巧思和气魄,这座建筑高大宏伟,门廊类似于罗马的维斯达神庙,圆形穹顶使其获得了高贵的外表。它的柱廊、檐部和拱券全都以一种洁白无暇的建材筑就,线条优雅,简洁有力。
简直是现代版的……罗马皇宫!
“这是安珀宫,整座庄园的中心建筑。”薇儿示意停车,为洛雨笙拉开了车门:“这就是少主的居所,也将是您未来一段时间的住所。”
*
跟随薇儿的引领,洛雨笙走进了安珀宫内。满眼富丽堂皇,窗明几净,大理石地面纤尘不染,铺着一层绣金玫瑰花的波斯地毯。
墙壁上挂着大量精美的油画和挂毯,壁炉、水晶宫灯和罗马古柱的设计典雅和谐,描绘出主人高雅而富有内涵的贵族气韵。
一列穿着得体的白衣女仆在大厅内迎候,神情温和而绝不谄媚,显然都接受过专业培训。当然,她们的身价也是极高的,想在二十一世纪享受中世纪的待遇,可是一件极为奢侈的事情。
大致参观一圈后,薇儿领着洛雨笙上了二楼的餐厅。她面带歉然,“十分抱歉,由于工作上的原因,今晚少主不能与您共进晚餐,吩咐我为您安排食宿。”
“没问题,客随主便。”
洛雨笙脸上带着彬彬有礼的微笑,心里却长长地松了口气。祁夜给她的压迫感太强烈了,见过这个男人魔鬼似的一面,任谁都不能保持淡然吧?
“对了,薇儿你是说工作?”洛雨笙忽然愣了一下,“少主他……要工作么?”
“是的。”薇儿说,“就在今天上午,少主接任了家族在东加拿大地区的执行CEO一职。正因如此,少主今天才会晚归。”
洛雨笙眨了眨眼睛。她完全想象不出来,祁夜那家伙西装革履一脸严肃地处理商务会是什么样子?
薇儿欠了欠身,抓起餐桌上的小金铃摇了摇,“作为歉意,我们已经为您准备了中华料理。预祝您用餐愉快。”
铃声落定,两个白衣女仆推着小车进来。当着洛雨笙的面,她们摆好一张紫檀小桌,铺上卷云般轻盈的纱绡桌布,轻轻放下了一座山型的水晶筷架。
白衣女仆们退下。悄无声息地,两个穿唐装的东方女孩躬身进门,把一双象牙色的筷子、蓝金珐琅的小碟和莹白瓷碗放在桌上。一道无数珍珠串成的珠帘漫卷而下,女孩们退到帘后,古琴伴着葫芦丝的乐声悠然响起。
“洛小姐曾在杭州住过三年吧?”薇儿摇铃,“那么今晚,我们为您邀请了蒙特利尔最著名的浙菜主厨。”
身着围裙的女仆推车门,把几盘料理在洛雨笙面前,无声地阖上了门。菜品少而精致,只有一盏青瓷所盛的鱼羹、一碗嫣红与碧绿相映的汤和一碟青翠欲滴的竹笋尖儿。
洛雨笙举起象牙筷品尝了一圈,回味片刻,轻轻吐出一口气:“是鲈鱼羹,莼菜汤和碧玉鲜笋么?火候和味道都刚刚好,真是叹为观止。”
极其难得的,在大洋彼岸还能尝到如此地道的浙菜。做法极尽精致和巧思,色泽淡雅,口味清鲜脆嫩,火候之绝连西湖楼外楼的本宗也差之一筹。
薇儿含笑点头,“很荣幸得到您的赞誉。”
丝篁入耳,珍馐在案。如此不动声色的投其所好,不能不叫人感到宾至如归。只是一顿饭的功夫,洛雨笙满心的忐忑已经消了大半。
“听说在您的故国,有饭后以浓茶解腻的习俗。”看洛雨笙放下餐具,薇儿早有准备似的微笑着拍掌,“少主吩咐我们从中国潮州请了一位茶艺师,希望您能满意。”
珠帘被风拂动,身穿青色旗袍的茶艺师推着小车进来。那竟然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高鬓簪发,单眼皮儿,微笑间有着从容的古典气韵。
女孩在灯光下缓缓弓腰行礼,开始泡茶。她双手纤长,以行云流水般的姿态洗涤茶具,分拨茶叶,满室弥漫着一股幽静的清香。
她对洛雨笙奉上茶盏,示意品尝。洛雨笙抿了一口,慢慢回味,眼瞳里猛然透出一丝惊异,“该不会是……武夷山大红袍?”
“产自母树。”茶艺师傲然点头。
武夷山红袍自宋代就被列为皇家贡品,别说母树,就是二、三代茶叶,每年的产量也非常稀少,世间难得一见。通常只特供给少数国家领导人,市面上根本没有可供参考的价格。
这是茗中的仙品,无价之宝。对爱茶的人来说,世间最绝顶的待客之道也不过如此。
“三生有幸。”洛雨笙幽幽地叹了口气。
茶艺师淡笑着对她躬身长揖,退入珠帘之后。
洛雨笙并非没有见过世面的女孩,可还是不得不为坦格利安家族的低调奢华折服。和祁夜相比,巴蒂斯特那些一掷千金的阔少简直和法国乡下喂猪的一样粗俗。
只是他越是极尽豪阔地招待她就越觉得不安……仔细想想,自己似乎根本没什么地方值得他这么做吧?
该不会……真像丹妮说的那样,祁夜是对她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