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闻听道士冯珍言及自己身世,不由得放声大哭,自己原本以为就是一个当和尚的命,一辈子守着青灯古佛学那师父。到如今,有人点给自己,自己还有那么一段身世,不由得悲喜交集。自己怎样也想不到,自己还有着一个英雄了得的爹,一个忠臣良将的身世。自己现在起,岂不是红后代了?
他不敢想,抱着师父法能,擦着眼泪言道,“师父,仙长与我玩笑,我未曾有那命数,我只是这落基山上小和尚。”
大和尚法能想要说什么。
冯珍一摆手,对小和尚道,”小和尚,我乃出家人,出家人不打诳语,我且问你,这玉佩可是你的?”
意林点头。
冯珍道,“既然这玉佩是你的,贫道就没有认错人,你就是我要寻找多年,李家骨肉李相。”
小和尚闻言更哭。自打记事以来,自己知道的只有师父,跟随的也只有师父,如今听道人说及自己家人还有这么段悲苦往事,想想自己家人惨死,他哭的更是伤心。
大和尚法能已经不知所措,见孩子哭得伤心,问冯珍,“道人啊,这天地之间,庙宇之内,有神灵有佛祖,你可不能拿孩子当玩笑啊。”
冯珍对大和尚法能道:“贫道所说,未曾有半点虚假。”
然后对意林道,“孩子,你如今知道你生父是谁,自己姓甚名谁,你如今想要做什么?如果没有去处,我可以给你个建议,不如与我为徒,我教你十八般武艺,他日找到你杀父仇人段文楚为父报仇,你可愿意?”
大和尚法能听冯珍说得真实,又见言吐非凡,知道不是一般人,连忙对小和尚道,“孩子啊,如今你认祖归宗是件好事,道长又肯收你为徒,教你学习武艺,你还不给道长磕头?”
小和尚抹试脸上泪水,给道士冯珍磕头行礼。
冯珍等孩子磕完头,将孩子搀起,说道,“昔年我在你李家叨扰,救过你这孩子。想不到,十五年后,又碰到你,贫道昔年受李家恩惠,想你我有缘。多年后,将你找回,也是贫道功德。自今日后,我必然将平生所学教负与你,只是希望他RI,你功成名就之时,莫要忘了你家恩师。过些时日,我要带你回大同府祭祖。”
道士冯珍自那日后,在落基山住下,教习意林武功。
上午教习意林的是武术基本功,在落基山后山,挑了一锅豌豆给小和尚劈,练习掌法。找了一棵杨树,在杨树上包了一圈麻绳让小和尚踢。下午则教习自己所创武功——游龙金风掌。
游龙金风掌是道士冯珍在自己三十岁所创,抛弃原先武术只注重套路,不注重实战缺点,招数凌厉,掌法惊奇。
冯珍怕孩子学不会,自己先打了趟给法能和意林看。
但见掌风凛冽似寒风,拳声过处如虎啸,脚踏之地似龙吟,只见一团拳风掌影,见不到冯珍身形。
俩人这才知道,自己怠慢了多大的一尊神仙。
然后命小和尚依法练习,自己则和大和尚法能坐在庙宇后面品茶,看意林练习基本功。
大和尚看小和尚辛苦,曾经几次劝道士不要这样对自己徒弟,冯珍道,”天底下武功都是由基本功练起,光练招数不练功没有用,那就像竹篮打水,老了老了,功夫就成为一场空。看我功夫好不好?你不要耽误他,这个岁数正是好好学习武艺的好时候。等小和尚武功练到一定基础,自然会见真功。“
法能一想,也是。道士伸手抬足间恐怕就能要人性命,这乱世之中,小和尚如若有此武艺,他日若是报效朝廷,难免会谋得一官半职,到那时,为他们李家光宗耀祖不说,单就报杀父之仇也易如反掌。也只能任由他去。
就这样,意林上午掌劈豌豆,脚踢杨树。下午练习冯珍所教游龙金风掌。
接连好几天。
这天,天上下起了绵绵细雨,按照大和尚法能与道长冯珍的意思,就别练功,在寺庙里雨休。连续喊了小和尚好几声,哪知道小和尚没有听说,顶着雨水在后山依旧练习踢树。
一脚一脚踢的法能心里老疼。
冯珍不明所以,问法能,”孩子他老师啊,咱这孩子意林是不是脑壳有问题,这大下雨天,不知道避雨。“
法能道,”道长你有所不知,小和尚一向心里无事,突听你说他身世,他一时反应不过来,另外,他心里有事,他喜欢的一个姑娘明天就要与他人定亲,他心里不得劲。“
听大和尚如此说,道长失声大笑。
那姑娘他见过,在盘龙镇,小和尚就是与那姑娘差点被当铺伙计抢。
于是问法能,”大和尚啊,原来是这事,这有何难,喜欢,咱们也去求亲,毕竟俗话说得好,一家女百家求嘛。“
大和尚法能道,”道士这话就不对了,想你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意林是什么身份?一帮出家人去求亲,就是你肯,人家未必肯,传出去还不是笑话?“
冯珍道,”这个无妨,孩子如今已经知道自己身世,他是朝廷英烈之后,能够看上他农村丫头是他们福报,你莫要着急,我这就与小和尚说。“
法能想要去拦,道士已经拿出油伞走出庙宇。
后山,绵绵细雨,小和尚满眼都是泪水,他恨自己这个倒霉命运。
自己明明只是个山野小和尚,平日里,西风古道羊肠,夏日落寞余晖,谁也不参合,谁也不搅合,就那样无忧无虑一活,没有烦恼,没有妄想。
偏偏就跑来个老道,说自己是什么英雄忠臣之后,非要教习自己武艺。还要自己为未曾见过面的父亲抱那血海深仇。自己平日心里豁亮惯了,突然知道自己还有这么段血泪家史,心中说不出的郁闷。
偏巧明日就是青梅竹马的女友王香涵与人定婚的日子,各种苦汇聚心里,他有苦无处发泄,只能狠狠的踢树。
不知不觉就忘了痛,雨水打湿的树桩,啪啪作响,他的一脚比一脚狠。
突然,一张油纸伞遮住了他。雨水没有往自己身上滴。他不知所以,回头去看,居然是自己新任老师冯珍。
冯珍撑着雨伞,缓缓问意林,”小和尚,你有心事?“
小和尚抚了下脸上的汗水,道,”师父,我没有事。“
冯珍道,”孩子,你莫要瞒我,你老师大和尚法能都跟我说了,你相中的姑娘,明日就要定亲,你心里不好过是不是?“
意林闻言感动非常,抱住冯珍,喃喃自语道,”老师,我心里好苦,我与山下小黎庄姑娘王香涵从小青梅竹马,感情甚好。可惜我是个和尚,眼见自己心爱的姑娘明日就要定亲,自己无能为力,自己就是空有这满身武功,又有何用?”
冯珍道,“傻孩子,你老师法能是个和尚,你信奉的也是佛教那些乌七八糟的糟粕理论,逢人命不好,我们可以力争,逢世道不好,我们可以智取。佛教那些理论竟教人逆来顺受,那样做人一点也不好,想我云游天下,四海为家,想吃就吃,想喝就喝,那样做人才潇洒,不负此生。“
意林,”师父,你是说,我们佛家不好吗?“
冯珍摇头,这小和尚中佛家毒不清,相信缘分天定,自己一时半会恐怕改不了,说道,“我没有说佛家不好,我只是说了一些人生大道理,小和尚,有些事情你还太小,不懂,人生于世故然有你们佛家所说的命运牵缠,但是人最重要的还是后天。后天,只需要人自身争取,人生于世要敢做敢想,才是真正的活着。”然后突然灵光一闪,道,”小和尚,不如我们明天也去求亲好不好?”
小和尚意林平日里,听得都是师父法能教导的佛家理论,突然闻听道士冯珍所说言论,觉得有趣,道,“师父,我是个和尚,和尚也可以去求亲吗?”
冯珍道,“和尚也是人,何况你如今已经认祖归宗,他ri,你是要做忠臣义士之后,谁人告诉你,大官后代是不能娶亲的?”
意林破涕为笑,“老师,你不许唬我。”
冯珍仰天一叹,“贫道不打诳语。”
这时,天空放晴,道士冯珍眉头一皱心里有了主意。
冯珍与小和尚回到寺庙。
冯珍跟大和尚法能说自己有事,需要下山一趟,小和尚今天就不用练武了。
大和尚法能只能点头,等道士离开寺庙,看小和尚不似之前心事重重,问小和尚道长跟你说了什么。
小和尚说,“师父,道长师父说明天要领自己去山下跟王家求亲。”
大和尚法能倒吸一口凉气,心说道,“这老道真有趣,那么大一个人逗弄一个孩子玩。”对小和尚意林道,“意林啊,师父不是曾经跟你说过,这世间事很多都已经冥冥中注定,你我都是和尚,很多对于我们都是镜中花,水中月,看得到,却碰不得吗?“
意林,”师父,可是道士师父对我说,人生于世故然有命牵绊,但是后天还需要人自身争取,人生于世要敢做敢想,才是真正的活着。“
《长歌行》第三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