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非离眼底露出嘲讽之色。

“滚！”唇间冷冷吐出一字，姜雁初如释重负般地拔腿就要开溜，却又被花非离戏弄般地喊了回来。

“你，你还要做什么？”姜雁初怯怯地抬头看向花非离，眼底隐隐有些惧怕之色。

瞧着眼前这个似笑非笑的人，姜雁初只觉得无形之中威压罩顶，竟让她有些喘不上气来。

面对姜雁初胆战心惊的发问，花非离但笑不语。

本是惊艳世人的笑靥，可看在姜雁初的眼里，却跟夺命一般，骇得她双股微微发颤。

“辱了人，又岂有一走了之的道理？”花非离笑得美丽动人，看得姜雁初心里越发七上八下。

“那你想怎样？”姜雁初扬起小脸，拧着眉头视死如归地问道。

花非离垂目淡淡地乜了一眼，然后抬手“啪”地一耳光狠狠扇了下来，直打得姜雁初小脸一偏，差点啐出一口血来。

“真乖，还知道主动扬起脸来讨赏。”花非离轻笑着拍了拍姜雁初的脸，带着羞辱意味的夸赞出声。

双目含泪的姜边愤愤不已地瞪着花非离，却又敢怒不敢言。

掩在袖中的小手紧攥成拳，尖利的指甲深深扣入掌心柔嫩的细肉中，刺得鲜血淋漓。

“还不走？”花非离长眉微挑，眼底隐有不悦之色。

姜雁初恨恨地剜了花非离一眼后，绷着脸快步地离开了。

*

花非离推开房门，迈步径直走了进去。

姜边身子端得笔直，规规矩矩地坐在铜镜前，不发一语，气氛不免有些沉重。

“你怎么了？”花非离拧眉走近，一脸关切地问道。

“战王夫妇，是怎么死的？”姜边没有回首，声音也一如往常的镇定，可若细细听去，便会发现她语声中的丝丝颤抖。

花非离心头一沉，“你问这个做什么？”

“姜雁初今日来，说他们并非战死沙场，乃是被人迫害致死。”姜边说着转过身来，晶亮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花非离，“我不信姜雁初，但我信你。”

“你告诉我，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姜边一脸期盼地看向花非离，那眼神，让花非离不忍对她说出一句的谎话来。

“你真要知道？”花非离声音喑哑。

姜边坚定地点了点头。

花非离轻叹了一口气，抬手安抚性地摸了摸姜边发顶，语气沉重，“她所言不虚。”

姜边瞳孔一缩，眼底激流暗涌，不过顷刻间便又归为一片平静。

“十四年前，你不过也才十岁，却能孤身一人将我从那虎狼之军中救出。”姜边缓缓起身，双目直视花非离，声音微颤，“为了我，当初你究竟吃了多少的苦？”

“无妨。”眼见姜边情绪有些低落，花非离双臂一张，紧紧地把姜边拥入了怀中，“我甘愿。”

闻言，姜边心中遽然一震。

“谢谢你。”沉默良久，姜边终究嗫嚅着薄唇，低低地呢喃出声。

花非离没有回话，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姜边几分。

此情此景，不需要只言片语，花非离有力的怀抱已经给了姜边最好的回答。

***

翌日，天色刚刚透出鱼肚白，喜鹊就跳上枝头欢鸣不止，畅诉着两国联姻的大喜之意。

上好的红色锦缎，一路从皇宫铺到了战王府门。

皇家赏赐的彩礼嫁妆一箱接着一箱，一路走来，竟完全不重样。

街上锣鼓喧天，礼乐之声不绝于耳，惹得城中百姓夹道相看，直堵得战王府门口水泄不通。

姜晟作为唯一的兄长，早早地便迎在了王府门口，自等着吉时一到，就送新娘入轿。

“我滴个亲娘哎，今日这阵仗搞得可真是大。”

“可不是！一直便听说姜皇最为疼爱郡主，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瞧瞧这嫁妆，估计都可以直接从城东堆到城西去了。”

“啧啧……”众人忍不住齐齐摇头惊叹。

“吉时已到，请新娘――”随着嘹亮的一嗓子，新娘子被人搀扶着一步步地缓缓走了出来。

暖黄的太阳刚刚跃出地平线，不高不低地挂在屋脊之上，成了姜边身后华丽背景中最为耀眼的一笔。

阳光浅浅地投射在姜边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橘红色的暖光，更为她大红色嫁衣衬出万千的七彩霞光，直晃得众人目眩神迷：美，实在是太美了！

“小心。”姜边在出府门时，姜晟细心地牵过她的小手，拉着她一步步地走向了奢华而又精致的花轿。

弯腰撩开轿帘，姜晟将姜边小心地搀扶进了花轿。

“不用紧张，一路我都会陪着你的。”

姜晟安抚性地拍了拍姜边略显冰凉的小手，然后慢慢地放下了轿帘。

不过说来也怪，今日乃是小废物的大喜之日，姜雁初和长姐即便再是不喜她，也不至于两人都不来送下行吧？

姜晟剑眉微蹙，眼底隐有不悦之色。

他再等等，或许过一会儿她们便会来了呢？

“殿下，再不启程恐怕就要误了吉时。”随行的花婆半含着腰，好心地小声提醒。

姜晟抬目看了看日头的位置，一个利索的翻身上马，打手势道，“出发！”

一直恭恭敬敬地候在一旁的送亲军队，一看到姜晟的手势，全都利索地翻身上马，动作整齐划一。

姜晟驾马不疾不徐地护在花轿旁边，白樾驱马走在最前面开路。

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组成了一条泛着铁甲冷光的黑龙，龙首昂扬威武，气宇不凡。

陪嫁的丫鬟侍女们个个都生得国色天香。行走间襟袍衣带飘飘，自带香风，那叫人怎地一个陶醉可言？

可若细细看去，便不难发现，一个姿色平平的鱼目，悄无声息地混入了这群养眼怡人的珍珠之中！

她远远地吊在队伍最末端，一路迎来，她眼神不住地四处乱飘，一看便知她心中在盘算着另外的计划。

“那谁？过来！”姜晟招手扬声唤到。

“……”没人应他。

“就是你，鬼鬼祟祟地跟在最后面那个！”姜晟眉头一皱，略有几分不悦的命令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