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站住!你必须把话给我说清楚,不说清楚的话,今晚就别想睡到我的床上……呃,不对,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修言他怎么就不能相信了?”见他快要走出房门,邹奕冰一急,竟直直的朝着房门所在的方向跑去,试图阻止他。
“嘭!”响亮的脑袋磕门声响起。
抚着自己那被撞的额头,邹奕冰这才想起来,她对他及他周边的事物,只是看得见,却摸不到!巧的是,他客厅的后门正对的是自己客厅的小偏门。不巧的是,此时他的后门是开的,而她的小偏门则是关的……所以,她撞门了!
另一边的赵洛珹显然也听到了这响亮的磕头声,停下脚步用着一副鄙视的目光瞅着她。没一会儿竟没品的咧嘴笑了起来,边笑边说:“你追着我干嘛,我的话不是已经都说的很清楚了?那样一个目光飘忽不定的男人所说的话,即使是真心,也多半只是一时的。还有,我今晚可能不回来,那床你自己一个人睡吧。”
看着他颀长的背影,邹奕冰嘴角轻抽,什么嘛,她怎么就没发觉纪修言的目光是飘忽不定的啊?
转念一想,这家伙肯定是自己被父母逼婚,然后又目睹她的幸福降临,所以心理不平衡了!
哼,管这家伙心理平不平衡干嘛,只要等明天纪修言来了,然后他俩一起去见了爷爷,她就不再是一只人人唾弃的单身狗了!
目光不经意落到左手的手腕上,玉镯的亮泽让她不禁笑起来,想不到今天竟然会是她邹奕冰双喜临门的好日子,不仅发了一笔横财,还意外的收获了一份甜蜜的爱情!
吃了饭,她便早早的洗完澡爬上床,美美地睡了。
夜半,突然一阵夜风透窗而入。
邹奕冰不知为何就突然醒了过来,伸手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原来才三点刚过。
关上手机屏幕,眼角却于昏暗中瞥到一道黑色的身影。
一惊,从床上坐起,“你是谁?”
那人没有回答她,而是坐在房中间的一把圆椅上,一手搁在桌面上,一手则不知在捣腾着什么。
借着微光,定了定神的邹奕冰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背影。皱了皱眉,问:“你不是说今晚不回来的吗?”
那人还是没有回答她,而是闷不吭声的用左手将什么东西往搁在桌面上的右手缠绕着,那动作像在包扎伤口!
邹奕冰心下一惊,想都没想的就问:“你受伤了?怎么伤到的?严不严重?”
“九王!”敲门声传来。
待门外连唤三声后,赵洛珹才用微带不悦和微忪的嗓音问:“何事?”
门外的人恭声答道:“回王爷,宫里差人把这个月份的药按量给您送来了。”
“嗯,”赵洛珹应了一声,脱下/身上的外套将桌面上的东西一并包起,然后准确无误的抛到床底下,并一个转身从一旁的衣架上取过一件外套披上,然后将室内的蜡烛点亮,神情淡定的走向房门。
打开房门,长身玉立于门前,语气清冷的说:“药呢?”
借着烛光,邹奕冰看到门外站着是一个年轻人,虽看起来是笑吟吟的,一双眼睛却极其的敏利。他笑着将一个约莫二十厘米高的药箱递给赵洛珹,眼睛则滴溜的往房内扫了扫,“都在这呢,王爷您收好。”
赵洛珹点了点头,将药箱接过:“退下吧。”
“是。”
关上房门,赵洛珹将药箱随意的往桌面上一搁,并将蜡烛给熄了。
邹奕冰抵不住内心的好奇,于昏暗中轻声问道:“为什么要每个月按量拿药,是身体有恙?还有,你今晚是当贼去了吗?要不然怎么会带着伤回来?”
和刚才一样,她的几个问题都没有得到赵洛珹的一个回答。
借着微光,他走向床铺,在邹奕冰的咋呼声中掀被上床。
突如其来的同床共枕让邹奕冰骤一紧张,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喂,你干嘛啊?不是说今晚这张床让给我的吗,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赵洛珹像是聋了般,对她的抗议与不满全都不予理会。
得不到回应的邹奕冰气得伸手便去推他,结果落了个空。
看着那近在眼前,却触碰不到的男性躯体,她挫败的低骂着。
想下床另找地方睡,可偏偏心魔作祟,总觉得就这样把床让出的话会很没面子。
可是不让出的话,气氛实在是尴尬窘迫。
“我就躺一会。”就在她左右为难之际,那个男人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是异常的低沉,又隐约带了一点恳求。
一个美男受了伤,又这样相求,但凡有点风度的女人都是做不到置之不理的。
看在近在眼前那双深沉如海的眼眸,邹奕冰晃了晃神,然后怔怔的点了点头,“哦,好吧。”
既然同意了,邹奕冰觉得自己这样干坐的反倒更尴尬,便只好重新躺下。
虽然知道两人彼此之间是碰触不到的,可重新躺回床上的邹奕冰还是觉得浑身的不得劲。
原本背对着她的赵洛珹转过了身,看了她半晌,才低声道:“被跳蚤咬了?”
邹奕冰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过去!”
赵洛珹朝她顽劣的一笑,“我就不转,你能奈我何?”
邹奕冰咬着牙说:“没事,你不转我转!”
说完,转身背对着他。
可就是转过身的那一刻,她后悔了。
就着这种姿势,只要他再伸出一只手,不就成了……寻常夫妻间,最常见的小鸟依人的睡姿了?
这么一想,她便觉得自己的脸上热热的。
于是她将自己的身体绷得僵硬,再三想着,自己一定要把持得住,不要在这家伙面前露了怯。许是夜太深,太安静,理智竟控制不住身体的本能,没一会,身体便像是有了自主意识般该红的红,该热的热,心脏更是扑腾扑腾,跳得让她不知所措。
短短的几分钟,竟像是熬了几十年般。
就在她觉得自己熬不住了,想要再次从床上跳起来的时候,身后传来轻微的声响。
回头,借着微光,她看到赵洛珹起身下床,走向一旁的扶椅。
“你干嘛去?”问完,又觉得自己嘴贱的可以。
赵洛珹笑笑:“怎么,孤枕难眠?”
邹奕冰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抓过空调被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赵洛珹疑问:“这酷暑的天,你竟然还盖那么厚的被子?”
邹奕冰决定充耳不闻。
待她再睁开眼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是一片蒙蒙亮。
想到今天要和纪修言一起回邹宅见爷爷,她就从床上爬起来,将昨晚挑选好放在床前衣架上的衣服拿起来,正准备换上的时候眼角突然瞥到一抺靛青色的身影。
扭头望去,赵洛珹居然趴在房内的圆桌上,脸颊枕在手臂上,双眼轻闭。
难道他就这样趴着睡了一睡?
邹奕冰蹑手蹑脚的走过去。
这是她自认识这家伙后,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他。
不得不承认,这家伙有着勾人心魄的资本。脸庞俊美,修眉如剑,鼻梁又挺又直,双唇红润且薄厚适宜,此时轻抿成平直的线条,显得坚毅而笃定,又不失温和之色,一双轻闭的眼睛更是睫毛长如蒲扇……如此绝色的容颜,唯一让人感到可惜的是眉宇间流露出淡淡的孤寂。
也许是她的目光太过大胆和直接,伏在桌面上的赵洛珹幽幽地睁开眼,微忪的眼在她的脸上滞留了数秒后,倏地勾唇一笑,自夸道:“是不是觉得本王长得比你那旧情人更胜三分?”
偷窥被捉了现行的邹奕冰为了掩饰尴尬,故作嫌弃的睇了他一眼,“想多了吧,我只是看看你有没有流口水罢了。”
赵洛珹的目光落到她手上的那套新衣服上,剑眉微微扬了扬,露出一抺意味深长的笑。
邹奕冰被他笑得有些窘迫,“笑什么,没听过女为悦已者容吗?我现在要换身衣服,换完衣服还要洗脸上厕所,所以能不能再厚脸皮的麻烦你到书房或一楼的正厅暂避一会?”
赵洛珹也不说什么,只是看了她一眼后,便很配合的起身披件外套走出房门。
四十多分钟后,装扮完毕的邹奕冰一手拿瓶牛奶,一手拿着面包施施然的走到一楼正厅,做在沙发里满心期待的等着纪修言。
那种期待,竟让她有种重回少女时代的恍然感,似乎未来就此一片明媚。
人生的路兜兜转转,最后竟是回到原点。这一生一世,能和年少情窦初开第一眼的人在一起,也算得的上是一段童话了吧?
邹奕冰一边憧憬着未来,一边耐心的等着,只是偶尔转头看看端坐于长榻的某男。
赵洛珹今天似乎很闲,自打被她赶入正厅后便一直都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执着一本书静坐于长榻上,身边也不留任何的侍女和侍从,偌大的正厅就他一个人。
正厅外的天色渐渐不再灰蒙,太阳从红云里窜了出来,映照着天地间一片通亮。
邹奕冰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了。
她有些不安,但又知道自己是太心急了,这个时间段正是一个城市出行最为拥堵的时候,纪修言或许正被堵在来的哪条路上呢。
于是她便耐着心,继续等着。
为了抵消心底的那份焦灼,她打开了电视。
她原以为纪修言应该很快就会到,不料等她强迫自己看完三集拖拉的电视剧后,还是不见踪影。
她又一次的抬头正厅墙壁上的挂钟看去,那里已经指向了十一点。
她竟然等了整整一个上午!
她渐渐觉得事情有可能不像自己所想像的那么美好,可又不想因此就对纪修言产生怀疑,因此便只能一个劲儿的替对方想理由找借口。
想着他既然要和自己一起去见爷爷,那就肯定不能空着手去,而给长辈送礼物又是一件极其费脑和需要时间的事。
又想着他现在是一家快上市的公司总经理,肯定有着许多需要他亲自去办的事。
总之,他既然答应了自己,就应该没有反悔的理由。
否则的话,以他现在的条件,何必要再来招惹自己?
更何况记忆中的纪修言对她,向来都是温柔体贴的,总是喜欢替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
邹奕冰就这样在正厅的沙发里呆坐着等,连站起来踱步的心思都没有。
直到十二点半后,“啪!”地一声轻响,惊醒了失魂落魄的她。
她顺声望去,原来是赵洛珹将手中的书合上放到桌面上时发生的声响。
见她看他,赵洛珹笑了笑,问:“这都晌午了,你不打算吃点东西再继续等?”
邹奕冰摇了摇头,“现在什么都不想吃。”
赵洛珹轻浅笑开,眸子里却是淡淡的冰冷:“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邹奕冰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嘲笑自己为了等个男人连饭都不吃,不禁又气又窘:“我看你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有这闲空挖苦我,还不如去想想怎么讨好你老爹赐给你的那位美娇娘!”
赵洛珹哈地笑了,“你放心好了,我和你不一样,没有任何人可以在戏弄我之后不付出代价的!”
邹奕冰笑得阴阳怪气:“哦,既然这么厉害,你怎么还会被人软禁在这小小的阁楼之中啊?”切,吹牛都不打个草稿。
“因为,我杀了前太子和三皇子。”
赵洛珹若无其事的声音,却让她冷不丁的打了个激灵。
太子和三皇子?那不都是他兄长吗?
这家伙居然将手足相残说的如此风轻云淡!!
赵洛珹显然不想就此事多说,他令人端上饭菜,在邹奕冰惊愕的目光中淡然自若的吃着。
邹奕冰从震惊中回神后,便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他是皇子,所做的,不过是当年唐太宗所做过的事罢了。
事实上,这种为皇权而兄弟阋墙的事,只要翻开历史的卷轴,比比皆是,有什么好惊讶的?
一点半了,纪修言还是没有出现。
邹奕冰等不住了,拿起手机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结果却是关机!连打了三个,都是一样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