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一号间,名字取得颇有铜臭味,打开门映入眼帘的却是极致的古香古色。
环视了一圈,未能见到严怀珹的身影。
邹奕冰皱了皱眉,犹豫着要不要直接走人。
“你就这么怕我?”刚抬脚后退了一步,一道冷如得得冬水的男性声音从她的身后响起。
邹奕冰吃了一惊,忙转过身。一身黑色搭配的严怀珹不知什么时候在她的身后出现,不偏不倚的堵在门口。很有一股目中无人的气势。
他应该是从舞池出来,汗珠密布,黑色的衬衫前后尽湿,狂野的气息迎面袭来。
邹奕冰不想和他做过多的纠缠,见他出现便单刀直入的说:“说吧,你约我到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严怀珹向她逼近一步,英俊的脸庞霸道地跳进她眼里,他笑着说,“你一直都在我的意料之外。本以为你只是随口答应,没想你却真的来了。”
邹奕冰被他盯得浑身不舒服,轻轻压了压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说,“我俩不是初识,彼此都清楚着对方的性格,这些客套的话就不必说了。你这次拿项目合作做愰子,到底又想发什么疯?!”
严怀珹轻咦了一声,“什么叫我又想发疯?”
瞪了眼装傻充愣的他,邹奕冰别过脸不愿多作解释。
她这毫不掩饰的反感让严怀珹眸光沉了几分,他蓦然伸手扣住她的下巴,逼她转回脸看向自己,“你把话说清楚了。”
下巴处传来的紧扣感让邹奕冰瞬间怒不可遏,“放开我!”
她愤怒的抬手拍向他禁锢自己的手臂,却不见效果。
严怀珹眼神如为的盯着她,“你先把话说清楚了。”
“跟你这样的人有什么好说的?”
“我这样的人怎么了?”严怀珹冷着嗓子,“我好心特意从国外赶回来给你道贺,你当众摞我面子。为了让你不再受邹家人的气,我请你当我的助理,你倒像我要打你主意似的。我实在不理解,我这样为你考虑,怎么到了你的眼中却成了在发疯?”
“你如果真的是在为我考虑,那就有话说话,动手动脚的做什么?”邹奕冰气得恨不得一口咬破他的手,“你可是名动全城的珹少,难道就不怕被人看到你现在的模样?”
严怀珹冷哼一声,“我才不管被谁看见,难道在A市还有人敢干涉我严怀珹追女人?”说着,将俊脸又凑近一些,沉沉的声音响起,气息吹痒了邹奕冰的耳朵,“我如果不动些手脚,你的眼里会有我?”
邹奕冰心头一跳,猛地抬头,发现自己已经整个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他的手放开她的下巴,改撑在她的两边,将她圈禁在木质的橱柜和臂膀之间,眼睛黑沉沉的看着她,如一只盯稍猎物多时的鹰。
突如其来的亲密举止,让邹奕冰只觉得背脊都窜过了一抹冷意,六年前那段不愉快的记忆霍地闪现脑海,使得她整个人瞬间像个雕塑般僵硬着一动也不敢动。“你……有话好好说,别TMD靠这么近。”
严怀珹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半晌,自失地一笑,松了手劲,任她像只泥鳅腰一弯从自己的臂膀中逃离。
邹奕冰从橱柜边挪移几步,尽量离他远一点。
她的内心其实是非常想掉头就走人,可考虑到严怀珹现在并没有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自己也就不好闹得跟决裂似的,毕竟她现在无论是体力还是势力,都无法与之抗衡。
好汉不吃眼前亏,眼下的形势能和平相处就尽量和平相处!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轻声说道,“你助理的职务,我实在是胜任不了。”
严怀珹问道:“为什么?”
邹奕冰咬了咬唇,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直都是学渣?你如果真的缺助理,那么相信我,邹家任何一个人都比我适合!所以这事就这样算了,好吗?”顿了下,又补了句,“不好意思了。”
定定的盯着她看了一会,严怀珹出人意外的点了点头,很是爽快地说,“好,我答应你。”
他出奇的好说话让邹奕冰略感吃惊,“你说的是真的?”
“我可以强迫任何人做任何事,唯独不愿勉强你。你既然不愿意,那这事就这样算了。”严怀珹朝她勾唇浅笑。
“你说话算话?”不知为何,邹奕冰总觉得他那笑很是碍眼,像极了当年教科书上所画的那匹中山狼。
“当然。”严怀珹点了点头,又说,“你爷爷那边我自会解释。”
邹奕冰狐疑的打量着他,“真的?”
不是她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他严怀珹的信用在她邹奕冰的眼里早在六年前就破产了!
严怀珹忽然叹了一声,语气也渗了几分幽怨,“好吧,我知道了。无论我怎么做,在你的心里始终是个小人。你一直都是看不起我的。”
邹奕冰摇头,“我没有看不起你。”谁敢看不起你啊?!
我只是反感你罢了。
严怀珹问:“那为什么要躲着我?”
邹奕冰不做声。
她的沉默落在严怀珹的眼中,无疑是默认。
他神情有些黯淡,“从认识的第一天起,你就一直在刻意的疏远我。我直到现在都没能想明白,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以至于你这么讨厌我?难道就因为我一个转学生抢了预定给他的优秀学生名额?”
邹奕冰否认道:“我没有那么小心眼。你当年得那个名额也是实至名归的事情。”
严怀珹发出一声低低的苦笑,“既然不是因为那个名额,那你为什么从见到我的第一眼起就一直有意无意的避着我?出了国更是恨不得与我断个彻底,一点音信都不愿让我知道。”
邹奕冰秀眉蹙起,“我为什么会被强制出国,你心里没数吗?”
严怀珹默了一瞬,语调微转,“如果你是为了那件事生气,我可以解释和道歉,甚至赔罪。”
“解释就不用了。”邹奕冰微沉=,“你如果真想道歉的话,那就从还我平静的生活开始吧。”
严怀珹的声音骤然紧了,“说到底,你就是不想和我有纠葛!”
“没错。”邹奕冰坦然道。
“为什么?”严怀珹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极度难看,“我到底哪里不如纪修言了?你为什么可以对他笑得那么甜那么毫无戒备?对我却避如蛇蝎!说什么还你平静的生活,说白了就是怕我再一次破坏你和他的好事!”
“你少疯狗乱咬人了,我和他有什么事?”
“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严怀珹闻言冷冷一笑,“这些年来,但凡和你有关的事,我都一清二楚!纪修言前几天找你复合,而你也答应了。如果不是你的闺蜜李瑶和郑瑜芝暗中使绊子,你俩现在没准早就睡在一张床上了!”
邹奕冰气得浑身发抖,牙齿一阵阵打颤,却一个字也骂不出口。
“我知道,你一直记恨着六年前那件事。认定着当年要不是我害你被强制送出国留学,现在的你早就是纪太太了。我现在就实话告诉你,当年就算没有我,你和纪修言也不可能会有结果!”
虽然心里深处明白自己与纪修言是不太可能的了,可对方毕竟是自己曾经暗恋过的人,是自己少女时期的美好憧憬。所以在听到严怀珹如此嘲讽自己的少女情怀,她不禁有些气恼。怒道,“就知道你这种人是秉性难移!想不到多年没见,你仗势欺人的嘴脸还是这么让人恶心!”
严怀珹见她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便知道自己把话说重了,不由有些后悔,好不容易重逢自己却把气氛给弄僵。正想着该找些什么词来解释,不料邹奕冰这一说,却刚好戳到他心里最在意的那根弦上,震得他心口一痛。
寒意瞬间笼罩他全身,咬牙的声音清晰可闻,“我这种人?我这种人怎么了?是配不上你邹三小姐,还是比不上纪修言那个中央空调?你以为纪修言是个好东西?呵,真是太可笑了!”
邹奕冰最看不惯的就是他这副明明欺负了人,却还摆出受害者姿态的模样。索性头一昂。“你还真说对了!你确实哪哪都比不上修言哥!整日仗着家里的势力作威作福,算什么本事?”
严怀珹大怒,“我仗着家里作威作福?你以为你的修言哥就不是了?呵,你也太看得起他了!我比不上他?好,我承认!在玩女人方面,我确实不如他!你当年喝下的那杯饮料是郑瑜芝掺兑的不假,可药却是李瑶提供的!李瑶会不顾多年姐妹情这么对你,不仅因为她暗恋着纪修言,更因为在事情发生的一周前,她在纪修言的逼迫下打掉了孩子!”
邹奕冰听不下去了,她狠狠的跺了跺脚,“严怀珹,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所说的?你这点含血喷人的伎俩还是留着自己慢慢欣赏吧!”
愤愤地一把推开他,往门外走。
严怀珹反手一把扣住她手腕,怒吼:“你要去哪?去找纪修言吗?”
邹奕冰痛的皱起眉头,“放手!”
“说,你现在是要去找他吗?”
邹奕冰气得脱口骂道:“我为什么要去找他?这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你们两个男人!”
听到她说不是要去找纪修言,严怀珹的脸色稍缓。
可在下一秒,猛地一怔。
似是反应出了什么,他的呼吸不由一紧,唇角随即浮现出森冷的笑容,凌厉的目光中爆出噬血的光芒,声音则温柔的让人心惊肉跳,“不是去找他,那你要找的男人是谁?”
听到他的问话,邹奕冰明显地怔愣了一下。
然后在他森冷的笑容中,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是真的没有要去找纪修言的意思。
“你刚刚说这天底下不是只有我和纪修言两个男人,那么你能告诉我,这第三个男人是谁吗?”严怀珹俊美的脸掠过一丝阴狠,但随即又被笑容代替,声音则愈发的温柔。
一张摄魂、完美的脸庞在邹奕冰的脑海中浮现,让她整个人为之一僵。
她怎么又想到了他?
明明已经知道自己与他无缘再见了啊。怎么就老是想起呢?
真的只是因为他长得太过妖孽吗?
看到她垂眼静思的模样,严怀珹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震,瞬间知道了答案。
纪修言在她心中的位置已经被人取代了,而那个人却不是他!
这个发现让他眸子瞬间冷了下去,越来越冷,暴/虐渐起。
到底是谁?竟然胆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横刀,夺走他守望多年的珍宝!
不可原谅!!
他极力压制着体内的滔天怒火,柔声问,“那个男人我认识吗?”伸手要摸邹奕冰的脸颊。
邹奕冰下意识的抬手不客气地一掌拍开他的手,同时戒备的后退一步,“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严怀珹笑了笑,说:“你别生气,我只是有点好奇罢了。到底是个什么的男人,会如此轻易做到我努力多年都无法做到的事?”他与纪修言较量了这么多年,却不想竟是鹤蚌相争,让一个外人捡了便宜!
听到他将自己当作一件与纪修言争夺的物件,再联想到近日所发生的种种不顺,邹奕冰压抑多时的满腔怒火终于爆发了,“你少来这一套!我已经受够了,也不想再和你闹这些假客气!你也别再拿邹氏当挡箭牌,拿纪修言说事了!不管是你,还是纪修言,从现在开始都统统和我没有关系!你们都有多远给我离多远!以后谁也不要再提什么同学情谊了,我邹奕冰高攀不起你们这些集团阔少!让开,别挡道!”
严怀珹被她一掌拍开,本就耐心尽失,再听到她摞下的这些决裂的话,脸色刹间阴沉了下来,冷笑着说:“我之前还奇怪着,以你的性格怎么会在被纪修言放了鸽子的情况下,还能淡定的答应老头子的要求嫁给章炳厉那个败类?原来,你早就另外有人了!我如果没想错,找情妇大闹婚礼的主意就是你那新欢出的吧?能想出这么损的招,显然不是个省油的灯!”
“又没烧你家的油,你管他省不省油?”邹奕冰不想再与他多做争持,伸手要拉房门。
“别走!”严怀珹一掌击到门板上,阴恻恻的说,“你还没告诉我,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一再想走而走不了的邹奕冰,气得胸膛激烈起伏,她转身,直视着他:“你想知道?好,我告诉你!他是一个无论哪方面都比你强的男人!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愤怒使她忘了激怒他有可能会引发的一连串恶性后果。
此刻的她,只想狠狠的打击他的尊严,让他不再那么目中无人。
“哪方面都比我强?”邹奕冰只觉得整个背一阵生疼,不等她反应过来,严怀珹便牢牢的镬住了她,眼神如火,“你和他做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