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玉莲稍加思索,说:“这样吧,明天晚上你跟我去跳舞。”
“跳舞?“
“是啊。”
“跳舞管个屁事,不去!”
“看看……看看,你这思想明显是落伍了,告诉你吧,跳舞的好处可多了,不光能活络筋骨,还能愉悦心情,只要心情好了,做起事情来才得心应手。这样吧,我也不吃你的醋,给你找一个漂亮的舞伴,风骚一点也可以,等几圈跳下来,保你激情四射,充满活力。”
“滚一边去,射你个头啊!”
潘玉莲拉成了脸,骂道:“不知道好歹的东西,你有病啊!”
“你妈逼的才有病呢!”
“还不承认,没病能蔫巴成那个个死熊样子?”
“谁他蔫巴了?”
“蔫巴不蔫巴你还不知道吗?好好想一想,咱们有多久没完完整整做成事了?”
“少给我扯那些狗屁事儿,我那是累的,是力不从心,你知道不知道?滚,睡你的觉去!”
潘玉莲懒得再理他,扭头就走,去卫生间洗漱一番,便走进了卧室,关门睡觉去了。
杜怀镜颓废地瘫在床上,一夜辗转。
天亮之后,他走出书房,见屋子里已经没了老婆潘玉莲的身影,就知道她赶早上班去了。
十天之前,她去了一家房产公司上班。
那家公司的老板叫吴富昌,是潘玉莲的高中同学,此人能耐非凡,一开始靠着倒腾二手房发家,后来有了一定的资产积累,就投入到了房地产开发的行列,之后顺水顺风,飞黄腾达,短短数年,便坐拥十几亿的固定资产,在石江市算得上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了。
说起来,这个吴富昌算得上是潘玉莲的贵人。
潘玉莲原来在市纺织公司上班,好不容易混了个中层,由于经营不善,亏损严重,公司突然宣布破产。
这简直就是一场灾难,潘玉莲很长时间都打不起精神来,在家憋闷了半个月,实在呆不住了,便出门找工作。
可找来找去,也没找到一份适合自己的。
她再次跌入了冷宫,宅在家里很长一段时间,整个人几乎成了傻子,连身子都捂出了霉味儿。
她就像一条无助的母狼,白天除了看电视,就是满屋子转圈。
到了夜里,又得不到男人的安抚,甚至连夫妻间的那点事儿都荒废了,一来二去,人就变了,变得喜怒无常、疯疯癫癫,完全是一副怨妇相。
又过了一段时间,她还是耗不住了,找出了纸笔,把所有的熟人都列在了上面,一个一个排查,寻找着能够拉扯自己一把的贵人。
排好名单之后,她化妆整容,换上时髦衣裳,开始挨个儿拜门子,最终,她在老同学吴富昌那儿找到了落脚点。
吴富昌不但热情接纳了她,还给她安排了一个还算体面的工作,去公司财务科做了记账员。
如此以来,总算是拨云见日了,潘玉莲的脸蛋也舒展开来,花儿一样飘来荡去。
可过了一段时间,杜怀镜就从这朵花儿上嗅出一股异样的味道,直觉告诉他,老婆极有可能已经红杏出墙了。
上班路上,杜怀镜接到了老婆潘玉莲打过来的电话,说要出一趟远门。
“去哪儿?”
“海南。”
“去海南干嘛?”
“考察学习吧。”
“多久?”
“大概要一周左右吧。”
杜怀镜当即提出了质疑:“你一个小小的记账员,有什么好考察?有什么好学习的?”
潘玉莲说:“有个好消息我还没告诉你呢,公司已经任命我为财务总监了。”
“什么?你不是在说梦话吧?就你那条件,能当财务总监?”
“看不清你老婆是不是?”
“不是看不起,是你压根儿就不够格。”
“吴总说了,这是破格提拔,我刚到单位就宣布了。”
杜怀镜心里面有底了,看来该来的还是来了,她潘玉莲终归还是发挥了“自身优势”,换来了那个总监的位置,也换来了这次所谓的考察机会。
什么狗屁考察,只是个幌子而已,寻欢作乐才是真正目的!
满腹狐疑到了单位,刚刚爬上二楼,他就感觉有点儿异常。
按照往日的规律,第一个走进公司办公室的必定是他杜怀镜,可此时的大门已经敞开。
探头一望,见主任高明宇正坐在办公桌前,低头看着什么。
“老杜,你过来一下。”
“有事吗?”
“我有话要问你。”
其实高明宇的办公室跟局综合办公室就在同一个大房间内,只是用木板隔开了一个小套间。
虽然只是一墙之隔,但里面却别有洞天——集成吊顶、壁纸贴墙、纯木地板、再配上高档办公桌椅用具,房间的一角还放着一张单人床,床上用品一应俱全,显得别有一番韵味儿。
杜怀镜进了屋,盯着高明宇光溜溜的额头,等待着他下达指令。
高明宇抬起头来,逼视着杜怀镜,生冷地问道:“老杜啊,农商上那篇兰陵农场的稿件是怎么回事?”
说完,顺手把桌面上的一张报纸推了过来。
杜怀镜这才意识到一定是自己应报社之约,撰写的那篇有关兰陵农场产业结构调整的稿子惹了是非,忙问:“稿子怎么了?有啥不合适的地方吗?”
“你自己看!”高明宇白了他一眼。
杜怀镜低头看时,在第三版右上角的位置上,赫然印着“如其改良土壤,不如养牛养羊”的黑体标题。
“老杜,我问你,谁让你用这样的标题了?还有……还有里面的内容,意思全他妈的弄反了。”
“高主任,你怎么骂人呢?”杜怀镜不乐意了。
“我骂你了吗?”
“你说呢?”
“你不要捡骂好不好?”
“什么叫捡骂呀?你面对我只有我一个人,不是骂我是骂谁?”
“小心眼,我是在骂这篇文章。你自己品味一下,这个稿件的内容不正好跟公司确立的土壤改良规划项目唱反调了吗?”
“没有啊!”
“还嘴硬,你把领导的意图全盘否定了,这让马总怎么开展工作?他又怎么向上级领导交代?”高明宇毫不留情地把一顶沉甸甸的大帽子扣到了杜怀镜的小脑袋上。
“不对呀,怎么成这样了?”杜怀镜眼睛盯着报纸上,毫无底气地说,“我原来用的标题不是这个呀,一定是被人给改了。”
“你说,谁改的?”
“还能谁,编辑呗。”
“我说老杜,你又不是个小孩子了,遇事别推诿扯皮好不好?你写了那么多年的报道,还是企业报的通讯员,编辑能随随便便改标题吗?”
“可我原来用的标题真的不是这个呀。”
“那你用的哪个?”
“我用的是‘兰陵农场有个宝,开石换土育新苗’,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变成这个了呢?”
“用不着问我,你自己心里最清楚!”高明宇喝一口茶,接着说,“对了,还有文章的署名,是谁让你把我的名字挂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