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胡思乱想着,王达康站了起来。
他高高举起酒杯,对着杜怀镜晃了晃,说:“杜主任,你也可能早有耳闻,我这个人吧,是个地地道道的炮筒子,说话直爽,如果有过激之言,还望老弟多多包涵!”
杜怀镜被动地站了起来,说:“王场长,我们只是就事论事,谈不上过激,都是为了一方百姓的利益嘛。”
“你能这样想就好,来,为了表达谢意,我敬杜老弟一杯酒!”
“我也没做啥,有啥好谢的?”
“怎么能说没做啥呢?前些年你为我们兰陵农场起草了那么多的文件,制订了那多多的计划,可是费了不少的心思,一个谢字不足以表达,来,就让杯中的酒说话,干杯!”
杜怀镜连忙摆手道:“都是份内的工作,应该的……应该的,王场长您不要客气,我酒量不行,不敢多喝。”
“我说杜主任,你的意思是不接受大老王的一番诚意了?”王达康的脸色有点儿不对付了。
马方成是个聪明人,他一看这阵势,便指责起了杜怀镜:“杜怀镜,你可不能这样,王场长一片诚心,你怎么就不识抬举呢?这杯酒,无论如何你要喝下去,就算是毒药,也不能剩一滴!”
杜怀镜犯难了,看看马总,再望望王场长,无奈之下,只得深憋一口气,满杯灌进了嗓子眼里。
不等坐下来,王达康又开腔了:“好!这样才够意思!来,我再敬你一杯,这第二杯酒,为的是恳请您一如既往的支持兰陵农场的工作,心意全在里面,先干为敬!”
话音未落,王场长亲手握了酒瓶,为杜怀镜斟起酒来。
杜怀镜一脸苦笑,哀求道:“王场长,我我酒量太小,再喝下去,非趴这儿不可,您就饶了我吧。”
“打住……打住……”王达康边倒酒边说,“老弟,杜老弟,你这话说得可就耐人寻味了,好像我有意加害你似的。这杯酒是我王大筐王某人亲手为你斟上的,你要是不喝,我就没有脸面在饭桌上待下去了,是喝还是不喝,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一次,杜怀镜没有立即妥协,为难地说:“我要是再喝,真的就醉了,不行……不行……”
“你不喝是吧?那好,就让马总替你得了,他是领导,理应为下属分忧解难。”王达康说完,看向了马方成。
“不行……不行,这酒我替不得。”
“为啥替不得?”
“我已经喝晕乎了。”马方成说着,朝着杜怀镜虎起了脸,指责道,“老杜啊,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拧呢?我们难得来兰陵农场一趟,王场长又这么盛情的款待我们,你以为那仅仅是一杯酒吗?错了,老弟,那是一份情,是对你的一份郑重!喝!这杯酒必须喝!”
话虽然说得假惺惺,可把人逼到了墙角,杜怀镜只得举了杯,满脸痛苦状,伸直脖颈,咕噜一声,把杯中的酒灌了下去。
“好!这就对了!我说杜老弟呀,好样的,百分百的纯爷们儿!”王达康竖起了大拇指。
可不等落座,杜怀镜突然感觉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一股热辣直往嗓子眼里冲。
他赶忙捂紧了嘴巴,转身朝着门外跑去。
跌跌撞撞跑到院子南头的花坛旁,弯下腰,稀里哗啦一阵呕吐,几乎把吃进去的所有东西都倒了出来。
正吐得痛快,突然感觉有人在他后背上有节奏地拍打着,一下一下,轻柔但不失力度。
杜怀镜止住呕吐,回头望了一眼,竟然是杨红花。
“亏你还顶着一张男人皮,这点小酒就把你给拿下了?瞧你那样,连个娘们都不如。”杨红花酸溜溜地说。
“我酒量太小了,不喝又不行,让你见笑了。”杜怀镜尴尬一笑,看到杨红花不但毫无醉意,漂亮的脸蛋上反而增添了几分妩媚。
“真的醉了?”
“是啊,都醉成这样了。”
“不会吧,我看你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对不对?”
“没……没有。”
“别嘴硬,是心情不好吧?”
杜怀镜摇摇头,没说话。
“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吧?”
“嗯,好多了,谢谢你,谢谢杨书记,让你见笑了。”杜怀镜站了起来。
“瞎客气!这有啥好见笑的?”杨红花说着,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块纸巾,递给了杜怀镜。
杜怀镜接到手里,擦了擦脸,心头一暖。
杨红花说:“先别急着回去了,那帮人还在拼酒呢,王达康那个老东西肯定饶不了你。”
“就是闭着嘴不喝,他能把我怎么着?”
“老狐狸有的是法子。”
“总不会撬开我的嘴巴往里灌吧?”
杨红花冷笑一声,说:“你以为他干不出来呀?这个老东西油滑着呢,诡计多端,为了达到目的,什么法子都能使出来,你信不信?”
“不至于吧?他可是农场的一把手,不可能太过分了吧?”
“看来你还不了解他。”杨红花回头看了一眼,接着说,“亏你还把他当一把手看,说白了,他就是个山寨王!”
杜怀镜惨淡一笑,说:“你怎么能丑化主子呢?”
“我说他是个山寨王已经算是美化他了,你看到的只是的表面,背后干的那些坏事,简直为人所不齿。”
“他背后都干了些什么?”
“傻瓜,我能告诉你吗?”杨红花说着,抬脚朝前走去。
“我倒是想象不出他有多黑,看上去也的确粗野了点儿。”杜怀镜尾随其后,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
“看看他刚才在酒桌上那架势,恨不得把你宰了炖了吃。”
“还不是为了集体利益,又不是个人恩怨。”
“集体利益?”杨红花冷笑一声,说,“你就别美化他了,老东西装着一肚子臭狗屎,扒开来能把人熏死!”
“看上去倒也人五人六的,没那么脏。”
杨红花回头望了他一眼,说:“得了,你自己提防着点就行,不要再跟他硬碰硬,小心被他算计了。”
“他算计我?”
“那可难说。”
“我又没惹他。”
“你已经给往他嘴里塞蚂蚱了。”
“他能拿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