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帮人离开后，王达康转身对着李所长说：“利索，麻烦你带姑娘去一趟医院吧，做个全面检查，如果需要治疗就住院治疗，费用从我们农场出，但一定要低调，别张扬，懂了吗？”

“那他呢？怎么处置？”李所长小心翼翼地问王达康。

“啥事都没发生过，你处理个鸟啊！”王达康大声吼道。

“可……可……”

“可上面可呀？该干啥干啥去，屁大的事儿，搞得惊天动地的，闲着无聊了是不是？”

按理说，派出所不属于农场管辖，可李所长还是服服帖帖，不敢顶撞半句，他贴近王达康，小声问：“他是谁？是你熟人吗？”

“我说李大所长，你就别刨根问底了，尽管按我说的去办就行了。”王达康一副不耐烦的神情。

“可指挥中心那边怎么回复呢？”李所长面露难色地问道。

王达康皱起眉，指责道：“你都当了那么多年的派出所长了，这么点小事就摆不平了？还要我教你？你就不会说诬告了，误会了什么的，我看你是越来越笨了！”

“好……好……知道了……知道了……”李所长垂目顺眼地点了点头，招呼小巡查一起，扶起姑娘朝外走去。

王达康再次吩咐道：“一定检查仔细了，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是一般事故，不要多嘴多舌。”

“放心吧……放心吧，一定办好！”李所长一改此前耀武扬威的气焰，乖顺得像王达康的下属。

王达康这才转过身来，收敛了满脸的威严，面带轻松的笑容，用力拍了拍马方成的肩头，说道：“我说马总马老弟啊，看刚才把你吓成那个熊样子吧，至于吗？”

马方成紧绷着嘴唇，重重摇了摇头，无言以对。

王达康接着说：“你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怎么就好这一口呢？是不是觉得血光飞溅才有味道呀？这点吧，我可不敢苟同，还是和风细雨好。”

“王场长，你想哪儿去了，我真的没……没怎么着她呀！”马方成哭丧着脸发起急来。

王达康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言辞恳切地说道：“老马啊老马，咱们之间还用得着遮遮掩掩的了，你放心好了，我理解，百分百的理解！”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动她，一指头都没动她，醒过来后，就看见她那样了，你说我……”马方成急得咬牙切齿，脸也涨红起来。

“瞧瞧……瞧瞧，又跟我急了是不是？我又不是瞎子，都亲眼目睹两回了，明摆着事，还费那么多口舌干啥？老弟你放心好了，我不但能帮你把事情摆平，还能替你守口如瓶，绝对不会传到外人耳朵里面去。”

马方成刚想说什么，王达康又换成了一副热切的腔调，接着说：“马老弟，其实就这点小屁事儿，你压根儿就用不着惊惶，不就是寻开心玩玩嘛，小事一桩，用不着放在心上。走吧……走吧，咱们换个更好的地方，继续开心去，今晚接着喝，也算是给你压压惊，怎么样？”

不等马方成回答，已经被王达康紧拥着出了房间。

马方成心里很乱，王达康喋喋不休的的安慰和开导，不仅没能使他释然起来，反倒愈发增添了几许窘迫之感。

他绝对有无数只苍蝇飞进了胸腔间，闹哄哄、痒酥酥，难受得直想吐，却又吐不出来。

直到出了门，一阵凉风拂过，才稍感轻松，长长嘘了一口气。

他抬头朝着前面望了望，见只有自己跟王达康的两部车停在大门外头，禁不住软塌塌问王达康：“侯总呢？”

“候总接了个电话，说省公司有急事，先走一步了。”王达康转过身说道。

马方成松了口气，说：“我也该回去了。”

“不行，你这样的状态，我怎么能让你走呢？这样吧，咱们再喊个更有情调的地方，喝一口，乐呵乐呵，权作是给你压压惊了。”王达康回过头，直盯着马方成的眼睛问。

“不了，还是回去吧。”

“老马，算是你陪我好不好？”

马方成叹口气，蔫巴巴地说：“时间不早了，也该回去了，单位里还有好多事情等着处理呢。”

“有事让他们干就是了，用得着你亲自处理了。就这么定了，对了，前些日子刚开业了一家叫洞天福地的山庄，据说比这边更有特色，咱去品尝品尝。”王达康大大咧咧地嚷着。

“不了王场长，我真的有事。”

可马方成执意要走，并且头也不回地朝着自己的轿车走去，王达康也不好再硬拽，紧随其后跟了过去。

车门打开，司机老孟和主任高明宇几乎同时从里面钻了出来。

马方成暗暗观察着他们的表情，见他们一如既往，不见任何异常，心里就有了底，知道他们对自己的“脏事儿”毫不知情。

他转过身，主动跟王达康握了握手，动情地说：“王场长，小弟今日献丑了，多亏为兄出手相助，多谢了，小弟没齿不忘！”

王达康粗野地喊：“你跟我还客气个球啊！小事一桩，在兰陵这一亩三分地上，谁他妈敢哄哄，老子就掐死他！”

马方成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钻进车里，绝尘而去。

出了大门后，他越想越觉得别扭，总觉得哪个地方有些不对劲。

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并不那么简单，里面肯定大有文章。

回头想一想，尤其是那个女孩的一言一行，明显有拙劣的表演成分在里面，对了，她那满脸的血来得也太突然了，完全不像是慢慢流出来的，看上去更像是泼上去的，就连血的颜色都不太正常……

特么的！

看了自己中计了。

可仅仅为了那笔项目款，王达康值得动这么大的手笔吗？

难道里面还藏着更深的隐情？

……

马方成苦思冥想也没理出个所以然来，他暗暗告诫自己：石江之行并不平坦呀，危机四伏，险象丛生，可一定要小心了。

这才短短数日，就接连二三的出怪事，并且都是酒后失意，与女人有关，难道这一切与董小宛那个“白——虎”有关？

真的像民间传说的那样，与那种女人有染会带来厄运？

马方成忐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