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渊的推论陷入了绝境，明离在一旁看着明渊陷入沉默。

明离顺着师兄的话思索，一直以来都是她自己主观认定凶手就是明淑，而事实上在明离有限的认知里，明淑对明离并没有真正的动过杀气。

缮性岩唯一一次的照面明离一直不愿意回想，因为她当时太害怕了，像个窝囊废一样。

可如今再去看当时的情景，明淑的那手蓝焰幽火哪怕直接怼在明离身上也是杀不死人的。

明离先后经验过一笑真人的两记掌风和元嘉麟的六十四道雷火后就知道了，普通的招式和夺命的杀招散发出的灵威是截然不同的。

可能明淑师姐当真从来就没有杀死自己的打算，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误会而已。

如果凶手是明淑这个观点被推翻的话，那原身经脉枯竭气海倾空的情况就能解释的通了。

原身明离死前中的，也是七见月！

“大师兄，你说得对。”明离想清楚后开口道，“杀我的人应当不是明淑师姐，缮性岩那次她只是想打伤我，没有杀死我的意图。”

明渊抬头看向师妹，心脏不自觉地随着明离的话语开始狂跳起来。

“很有可能我当时中的，就是七见月。”明离看向大师兄，语气殊为肯定。

有救了！这是明渊划过脑海的第一反应。

经脉枯竭是符合的，气海空虚是符合的，逍遥山前几日的异状也是符合的，但明离不止安然苏醒，这几个月也依旧活蹦乱跳的没有任何异状，修行的决心和颖悟的速度也比以往要快上许多，几乎和变了一个人一样。

但这点也许只是因为师妹失忆了，性格和心性上产生了一些变化，也在他能理解的范畴之内。

所以有没有可能，自己也不会死，七见月说不定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

明渊虽然这么想，可他也终归在害怕，看向明离的目光中都带了点恳求：“如果同是七见月，师妹当时只是昏迷过去，第二天就醒来了嘛，就只是、就只是把师兄忘了而已……”

明离刚才哭得太用力，现在也正不自觉地欷歔抽噎着，她读懂了明渊目光中的侥幸，他在乞求自己的认同，在等着自己点头，肯定地告诉他，对，喝了七见月不会死，那都是谣传。

可明离如何开得了口，真正的明离早就死了啊！

杀死明离的，也正是七见月啊！

而现在，这味剧毒无法挽回地蚕食了明渊的真气，还将鲸吞明渊的生命！

明离突然扑在明渊身上大哭起来，眼泪再也无法停止，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安慰明渊。以什么身份安慰明渊，只能一个劲儿地掉眼泪。

可她没资格继续哭了，她不能让明渊知道。

明离吸了两下鼻子，抽抽搭搭地回应：“对，正是如此，况且师兄比我厉害得多的多，一定能恢复得比我好一百倍一千倍的。”

明渊仿佛从明离的话里受到了莫大的鼓舞，露出了这几天中第一抹释然又由衷欢喜的笑容：“嗯。”

像个拿到糖的小孩子一样。明离看着师兄脸上有些傻气的笑容，也不自觉地跟着笑了起来。

她没什么好伤心的，明明看到希望了不是吗，自己可不就是七见月的幸存者么，七见月的解毒方法第三条就是幸存者以血换血呀。

“师兄，玄慈师伯有跟你说过七见月的解法吗？”明离心中打定主意，便轻柔地去问明渊。

“强行破解咒印或者找出下咒者，但是第一条看样子已经失败了。”

明离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玄慈师伯根本不认为存在第三条解法，所以为了保持医士的严谨他没有告诉明渊。

这就说得通了，明渊如果知道这第三条解法，他必然不会这么痛快把自己的猜想告诉明离，因为这等于是在明示他需要明离的血，将救人的压力转嫁到明离身上，按明渊的心性他做不出这样的决定。

明离的身份太金贵，是那该死的相王，就算她同意要换血，玄墨第一个就不会答应。

千万不能教玄墨知道：“大师兄，师妹无论如何都会把七见月给解开的，你尽管放宽心。如果稍后玄墨他们来了，你可不能把我来过的事说出去，也不能把我们说的事讲出去。”

明渊没理解明离这通叮嘱的目的何在，只能先老老实实地点头：“那师妹早些去休息吧。”

*

果不其然，师妹离开后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玄墨和玄慈也匆匆推门而入。

明渊想着师妹的模样，宽心许多，脸上的苦相也减去了几分，见到玄墨的时候，心中也没那么多怨气了。

“见过少府尊。”

“免礼。”玄墨灵识伸展，将整座玄思岛覆盖住，没有明离的气息，看来是他多虑了。

“玄慈将破咒的情况都与我说过了。”玄墨一句客套都无，找了只圈椅坐下，拂尘一甩，直接开门见山，“世上有相同的咒术，但绝没有相同的咒纹，玄慈说印在你气海里的咒纹藏了清泉长老的画印风格。”

明渊僵坐在床上无法动弹，玄墨是位高权重之人，说出来的一字一句自然也是金口玉言，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会下此断言的。

听过消息后明渊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敢质疑玄墨的话，因为在内心深处，他对清泉也已无信任了。

有明离的前车之鉴，明渊放心自己不会死，但与此同时，明离也中过七见月的事实让他无比痛心。

他自认将师妹翼护得周全，却不成想，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师妹也曾性命攸关，自己竟毫不知情。

师妹和自己先后中了七见月，而身边有能力运使这种毒咒的只有清泉长老，想不怀疑他也难。

只是……

“为什么呢？清泉长老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要戕害于我？”动机层面的疑惑，明渊至今无法开解。